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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街口冷巷,大宅小户之前,都有手握马刀,目光炯炯的天关大汉扼守,看不见一个听风阁的住民,当然,在天关分开之前,他们是不会仍照平常一样能够自在行动的。
金铁交击之声及钻震响,刺得人耳膜发麻,而天关的包抄圈子已遂渐缩小,听风阁的残存浴血死拚,倒是力有不透了。听风阁中,又谱起了另一闽惨烈之歌,妇女的尖叫,儒童的哭喊,成人的吼怒,老弱的颤泣,衬合着兵刃的闪晃,暴烈的叱呵,而门窗进碎,器具分裂,物体撞跌之声稠浊着震惊民气,不时可见奔驰逃命的人影,捉对厮杀的豪杰,青石牌坊的金色篆字匾在抖索,好像一下子灰黯了焉。
白虎摇点头,又道:“夜勋的家宅可搜过了?”参水猿顿时眼睛一眨动,他眉飞色舞的道:“喝,我的乖乖,姓夜的可真够得上一庄之主的气度,光看他那幢大屋子,前三厅后六进,左厢屋右回廊,漆的是丹金朱紫,抹的是浅黄翠绿,这边画栋雕梁,那边飞橹重角,打磨的地,太师的椅,铺的是锦垫,盖的是绫罗,墙上挂着酸气冲天的字书画画,壁端悬着破琴烂剑,啧啧,我抽暇去转了转,只怕派上五六十个男人也一时搬运不完,妙极了……”
白虎寒着脸凝睇了一阵,转过身来,泥土上躺着卢云英,她的神采惨白,双目紧闭,粉蓝的头巾斜脱于侧,得出一片乌黑如云的秀发,左腮青紫了一大块,淡淡的血丝固结于唇角,白虎晓得,方才那一下子实在捣得不轻,他目光团过俯卧于地的折风手夜勋,他们两人躺着的间隔独一数步,现在,不知他们有何感到,――假定他们还具有感到的力量的话。
他呼吼着,两名壮汉当即残喝一声,各率着五十多个庄丁分朝两边迎攻上去,但是,这使着两尖棒的大汉却不晓得他已犯下了一个绝大的弊端了。
白虎淡淡一笑,虎牙剑微弹直刺,降落的道:“二先生,你输定了,嗯?”夜丞目睹剑光幻迷不定的刺来,那颤抖的剑光就似点点的鬼眼,飘移不定,却必将择身上一个部位扎下去,他敏捷得近乎猖獗的弹跃而起,但是,就在他的双脚方才离地,白虎的虎牙剑已透进了他的小腿肚里!
右边的青纱帐一望无边,但见青色的高粱梢子不时颠簸,却少有声气传出,不知是这边的拚杀声过分狠恶而淹没了青纱帐里的声音,还是青纱帐里的两边人马在捉沉迷藏?
白虎舔舔嘴唇,对着参水猿和那结着白辫子的左辅使道:“庄里你们几个多操心,筹议着从速将东西理好运走,我们的马队约莫已等得不耐烦了,青纱帐里的策应我亲身去,老左,你的人抽出一百名留下给我,其他的人由你们领着当即上道!”
因而――似是起自地底,来自幽冥,大石桥两边的庄稼地里,蓦地响起一片壮烈的杀喊之声,有若旱雷骤响,轰隆齐奔,在灰绿色农作物掩这下的田注中,刹时冒出来数百名青衣大汉,滚滚自两侧目抄杀上!
他很自傲,左辅右弼平时晕闭陶憨怔怔的,但在拚战恶斗起来,倒是稀有的几把硬手,特别善于伏袭之战,现在,应当恰是有所获之时吧?
转头看了一眼,白虎起落如飞的奔向五马庄去,侍立大石桥上的四名青衣大汉向他躬身为礼,脸上都有掩不住的高兴与镇静,白虎挥挥手,敏捷的奔入庄内,庄内的街道上,街巷中,能够看到横尸遍处,血迹溅在四月,现在,天关的人马正在搬运听风阁的财帛金银,一堆堆的置放在石板路面上,人来人往,倒是非常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