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再浅显不过,木质的桌,木质的椅,木质的打扮台上摆着镂花铜镜。莫说金银珠宝,便是连把都雅的茶具都没有一套。独一值得一提的,是远处的那张雕花大床。
棺椁乃是檣木所制,据闻此物万年不坏,贵重至极。面前的棺椁却占了整整一张床,光是那边沿,怕就有八寸之厚。纹若槟榔,味若檀麝,阿四上前以手扣之,玎如金玉,分外好听。
苏幕遮却没心机再等,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推棺盖。
都不是!
摆放棋盘的石桌俄然下沉,紧接着两面墙壁也跟着缓缓挪动。不过半晌工夫,本来的密室,便变成了一间房间。
阿四心头狂跳,正要转头去看,却见那桌上的油灯“噗”的一声,俄然无风自灭!
这只是一间数丈见方的密室。
“这里,就是仿造西宫那偏殿所建。或者说,是仿造了北疆的将军府内院,我娘亲当时的寝房。”苏幕遮嘲笑一声,看了不看那张皋比,道,“既然此物最相思,他怎不亲身下来相陪?甚么粪土当年万户侯,我看他是一双欲眼,逃不过这贪嗔痴。”
“这是......”
如何回事,金宝金册呢,陪葬品呢,连帝后棺椁也不见踪迹啊?纵是想破了脑袋,阿四也没想到门后会是如许一番气象。
她只感觉此地像是浅显人家的卧房,有位温婉贤淑的妇人,她一边缝衣补褂,一边等候夫君归家。待到门外脚步响起,她便将手中事物放下,欢乐地飞身去迎......
阿四惊诧失容,与苏幕遮对视一眼后,齐齐凑到近前去看。
画*有一男一女,男人一身肃杀,满脸寒霜地跨坐于一匹骏马之上。他一手执长矛直指彼苍,一手执辔御马。而在他的身侧,有一女子纵马相随。只见她身披银甲,手执长鞭。虽是金戈铁马,一身染血,却仍然眉眼含笑,一脸欢愉地瞧着身边的男人。
话落,只见他居高临下地扫了眼棋局,然后右手悄悄捻起一颗白子,看似随便地往某处一放。
刚才还奄奄一息,手脚有力的苏幕遮,此时肝火中烧,竟如有神助,一把便将那棺盖给推开了。棺椁乃是套于棺外的大棺,而内里,才是真正安设死者的棺材。
沉香木床上,鲛绡宝罗帐,这帐子里是甚么呢?
皋比被缝制了一半,乃至还连着银针与细线,就如许随便地放在了桌上。此情此景,好生熟谙,阿四垂眸细想,倒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里莫非底子不是后殿,还是循环道?”棋盘上的棋子错落有致,看似随便摆放却又隐有战意。阿四看了半天没看出花样,倒是将方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啊!”阿四脑中灵光一闪,俄然指了指那皋比,然后抚掌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这房间里的安排安插,和西宫某偏殿的安插一模一样。连这皋比,乃至那针线的位子都是分毫不差!”
阿四神情一整,正和苏幕遮一起哈腰往棺木里看去,却忽觉背后一凉,有缕缕北风吹到了耳后根。
说着,不待阿四反应,猛地便将那棺盖一推!
只见,棺盖上雕镂着九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它们首尾相接,绕了盖子一周。而九条龙中心,倒是镶金嵌玉,被人精雕细琢地作了一幅画。
阿四没有去撩罗帐,她已经将全数的目光,都投在了一张皋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