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掀起又放下,上缀的晶莹珠子叮叮铛铛敲在一处。清脆的叮咚尚未停歇,便蓦地传来夜光杯碎裂一地的声响。紧接着,是太子妃骇怪万分的怒喝,“当真?!”
门外窸窸窣窣,是说不完道不尽的重重苦衷。
“这高高宫墙,锁住的岂止是那诡计阳谋,勾心斗角?呵呵,还这无数妃嫔媵嫱,王子皇孙啊......”
歌声渺渺,转眼便行至半崖。
顶着北风一起急行,终究,“琉庆宫”三个大字呈现在了面前。
“阿彻,我明日便要嫁给你了......”
彼时北风吼怒,却吹得尤其好听。仿若一个腾空飞翔的仙女,白衣翩翩回旋半空,奸刁地吹乱他的黑发,也撩起了劈面血红的衣摆。
公子是甚么人,身后向来不乏美人竞相追逐,熟料一不谨慎落到一个叫阿四的女人手里。沦亡倒也罢了,他蠢蠢欲动三四年,却恰好死鸭子嘴硬不肯认。不承认倒也罢了,才刚豁出去点头承认,人家却转头直奔老恋人的度量......
苏右听到这儿恨不得痛骂一声蠢货!
“阿彻,你莫急,待我去求了外祖,他定然会帮我们。”
太子妃眉间一松,懒懒坐起家来道,“宣。”
言罢,右手一抚,指尖便捻起一颗黑子。然后,干脆利落地将它放在了一圈白子中间。
彻夜守门的嬷嬷姓刘,本来正为接下来的日子忧心不已。见得宫女小蝶,竟不由得喜笑容开,大大地舒了口气,道,“本来是梨山别庄的小蝶女人,娘娘这几夜都睡不好,正醒着呢。”
苏右见苏幕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刚想问些甚么,便听他话题一转,忽道,“刑关克日如何了,怎生就生起了病来?”
小池却拔得非常当真,刀尖带出淋漓的鲜血和翻卷的血肉。惹得她轻声一笑,道,“阿彻,记着了,我叫阿四。”
“阿彻,孤山算甚么,刀山火海我也陪你!走,我随你去!”
“喜好便争夺,悔怨便挽回,本公子这里向来没有‘落空’二字。便是千山万水,也誓要将它踏出一条路来!”
太子妃闻言呵呵一笑,挖苦道,“堂堂轩辕国太子,一国储君,将来的一国之君,竟不顾江山社稷,乐不思蜀,沉浸在和顺乡里不成自拔!三天,整整三天!究竟是本宫与父兄看错了眼,还是她古池魅力无边?!”
有人吃紧冲到床侧,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殿下您总算醒了,您快去看看吧,绿袖无能,阿四女人她......”
苏幕遮却面不改色,意有所指地说道,“关头时候竟状况百出,他如果连个女人都摆不平,便白费何守正的一番用心良苦,毕竟是个不堪大用的命。”
跟着缠绵悱恻的一声感喟,那把沾满雪花的油纸伞落在了石阶之上。然后几个翻滚,最后卡在了冰冷的石缝当中。
“阿彻,我返来了。”
青丝相绕,衣袂相连,他们好似一对恩爱伉俪。轩辕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雀跃起来,如同孩子般笨拙地俯身,眉眼弯弯地解着发。
苏左看了眼苏右,顷刻明白过来,赶紧改口,“啊不对,只要公子一声令下,我等定然搏命帮您去偷了阿四女人返来。”
近侍并不敢多嘴,只是垂着头颅屏气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