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现在是酉时过半了。”毕云一进屋便闻声大人扣问,立即躬身答道。说完便依言坐在任清闲左边下首。其他三人也顺次摆布分开落座。那精瘦男人在任清闲右边下首坐定后倒是向任清闲一探身:“大人,到底甚么事让你这么高兴?”任清闲没理他,嘴里咕哝着:“又来早了,看来我还是暴躁啊。师父说我这是弊端,看来真的要改了。”说完冲那精瘦男人一瞪眼:“如何,王义,你小子想听故事都不晓得给本大人倒杯热茶么?如此暴躁,将来如何放你出去做大事?”精瘦男人一听这话,从速陪个笑容:“大人经验的是,卑贱这就去给大人倒茶。”说罢起家去倒了杯热茶来,双手奉上:“大人,这是本年新下的明前龙井。六百里加急到的太原。您尝尝。”任清闲接过茶杯嘬了一口便放在一边:“啧啧,新下的明前龙井,这太原城恐怕除了晋王殿下,也就是你们太原王家能在这时候就喝上了。老子还得沾你的光啊。”
“是,卑贱很猎奇。”精瘦男人带头说道。其他二人只是躬身抱拳,一副老迈你说甚么就是甚么的模样。
月上柳梢头,人约傍晚后。这首诗本来写的是恋人夜间幽会,但明天任清闲约在傍晚后的人却不是他的恋人。而是一个男人,一个玩刀的男人。阿谁男人现在瘸了,老了,或许都已经挥不动刀了。但任清闲仍然记得当年男人在他面前挥出的那一刀,是多么的快,多么的狠恶。那一刀救了他,却也让男人废了一条腿。就是因为那一刀太快了,太狠恶了。快到一往无前,狠恶到不顾存亡。任清闲看着桌上的酒杯,想着一会儿男人来了请他喝甚么酒好呢?当年他但是很爱喝烧刀子的,一钱银子一大壶,便宜,实惠,干劲足。但烧刀子太烈,明天在这万香楼中最豪华的院落里喝烧刀子仿佛与品香阁的名字不太搭调。那么还是杏花村的汾酒更合适一些,汾酒醇厚,虽说不如烧刀子凛冽,但上了年纪的男人喝起来更有感受。恩,就这么镇静的决定了。任清闲一抬手,身后站着的四人中,右首的毕云跨步而出,俯身服从。“去跟宋妈妈说,一会酒只要杏花村的汾酒,至于菜么,呵呵,让她找人宰只羊来,我要亲身烤。哦,对了。除了桃红其他的女人就不要过来了。如果按你说的那样,想来我叫了女人陪他,他回家但是要刻苦的。”话音未落,任清闲似是想起了甚么成心机的事,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的他那满脸的虬髯都颤栗的非常欢愉的模样。
一向悄悄听着的毕云倒是心下一动,探身问任清闲:“大人,那刘三刀当真是个妙手?我看他固然健硕,手上握刀磨出的茧子也很厚,但是却一点武人的气势都没有。活脱脱就是一个杀了一辈子猪的屠户啊。”任清闲听毕云这么说,一摆手笑道:“要不说你们还嫩呐。看人的工夫不到家,甚么人甚么事儿,不能光看大要。就说那刘三刀,十二年前在边关表里也是响铛铛一号人物,传闻三刀以内必能克敌制胜,平常马匪从无一合之敌。可我初见他时也就感觉他是个痞气实足的死瘦子。谁想到一动起手来,他一小我就砍死了八个悍匪,并且满是正面克敌,没一个能抗过他三刀的。要不是为了救我被一个贼人砍瘸了一条腿,今后行动不便,一身工夫去了一半。想必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当个杀猪卖肉的屠户。”任清闲说道这叹了口气,非常遗憾的说道:“实在当年我升了百户今后归去找过他,想保他参军跟着我挣一份功业。可谁晓得他说本身瘸了,再也不能三刀克敌了,未免今后丢人现眼,还不如老诚恳实杀猪。反倒是把他师弟王强保给了我,让我照顾着。可谁承想,太祖爷爷裁撤了锦衣卫,我只好做了大同守城的边军,八年前我累功升至千户,那王强便是我部下最能打的百户,他带的兵也是大同卫里最精干的,唔,六子当时就在王强部下当小旗,他甚么本领你们也晓得的。他就是王强教出来的,现在跟着我当个亲兵倒是委曲了。便是现在的六子,在我看来比当年的王强倒是强上些许,可如果比起当年的刘三刀来,怕也就是三刀了账的货。”四人听到任清闲这么说都是倒吸一口寒气,大人的亲兵六子那技艺他们四位可都是深有体味的,便是他们四个并肩子上也不过就是个对峙不下的局面,真如果性命相拼,怕是他们四个死绝了也就是换人家一个伤胳膊断腿。若说六子也敌不过当年的刘三刀,那这刘三刀可真是深不成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