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夫平时看动手无缚鸡之力，天一黑，挣扎的动静却大得吓人，像是那具肥大枯干的身躯里藏着一个贪婪而狂暴的灵魂――步安感觉，这倒挺像毒瘾发作时的瘾君子。
洪知县冷哼一声，起家走开，只留下一句话。
马员外朝着客舍门口坐了下来，眼睛始终盯着那扇门，防着有人出去，嘴里低声道：“程兄弟，这些日子，你可留意过邓统领他们？”
隆兴二年十仲春初二，吃过早餐，程荃回到客舍，躺在大通铺的一角，眼睛半睁半眯，像在想苦衷。
衙署里头，宁阳知县洪峥也如平常一样，一早便将主簿、典史等一应僚属召到了跟前。脾气刚正的李县丞，几个月前就死了，至于如何死的，大师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说，仿佛县里向来就没有这么一号人。
……
“晴山女人已经闭关六日了。”马员外意味深长地答了一句，接着站起家，笑着道：“走吧，再不出去，邓统领要出去骂人了！”
人都到齐，姓典史便交代说，南门外的朝阳河已经疏浚得差未几，只是来年发了水，还得淤积，眼下趁人力不足，不如采些石材，加固堤岸，如此可保百年无忧。
洪知县闻言，微微一笑，说你们林家在南门外那些田，秋旱夏涝，修了朝阳河，你得了千倾良田，给我也立个碑，真是好买卖。
主簿林惟荫呵呵而笑，并不镇静，仿佛吃准了洪知县会承诺――这位林主簿，便是宁阳堆栈店主林惟均的兄长。
“想要承平，我留在越州不好么？”程荃抬眉道：“你不也是一样？”
“既然如此……”程荃站起家来。
果不其然，洪知县笑过以后，还是点了点头，只弥补说，既然县里出了那么多人力，林家的涝地变了良田，就得缴一笔银子，弥补县里用度。
主簿拥戴说，如此百年大计，该在河岸上立一块碑文，记下洪知县治水的功劳。
一旁典史听得大气都不敢出，垂着头，只恨本身多嘴。
典史从速说，这几日有人瞧见，那伙人偷偷往堆栈里领木头，已经领了很多了。
宁阳县十室九空，县衙却跟昔日普通无二，或者说比没罹难时，更加平静。
“如何说？”程荃一脸迷惑。
程荃一骨碌爬了起来，嘴上应得痛快。
“只不过甚么？”程荃诘问道。
“你的意义是说，步爷那边早有主张了？”程荃惊道。
程荃想要辩论，却也晓得他说得没错，只好叹了口气道：“只怕日子一久，民气就散了。”
马员外没有直接答复，脸上的笑容却垂垂收敛起来，半晌道：“宋尹廷和张承韬是甚么人物？他们尚且没有体例，这七闽道怕是凶恶万分。步爷有没有主张，老哥我委实是吃不准，只不过……”
“大人……”林主簿侧头思考半晌，眼中暴露一丝凶光，低声道：“夜长梦多，干脆把这伙人撤除算了？”
从那以后，张瞎子每天都会往堆栈里领回几根“木头”，到了十仲春头上，已经攒了十三四个。这些人开初连吃喝拉撒都得有人管着，现在竟都稍有好转，最早领来的老夫，时不时能从嘴里蹦出几个词儿，像是两三岁婴儿的神智。
没有贩子纷争，也没有税赋摊牌，几个皂吏无所事事地聚在县衙门口的空位上闲谈天。
洪知县闻言点头，却见一旁的典史面色有异，问道：“如何？有话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