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玉默不出声地站着,隔了半晌,才道:“你还能撑住吗?明天我给你煎药。”
蓝皓月想要逃离这沉默得让她感觉可骇的六合,可不管她如何奔驰,山路连绵,仿佛永无止尽。她精疲力尽,双腿沉重得迈不动步子,却还想冒死往前。
“还好……”蓝皓月虽是如许说着,身子却止不住地抖了一下。或许是因为下午在街上淋湿了衣衫,返来后始终感觉怠倦,现在即便盖好了被子,还是又冷又累。
蓝皓月在睡梦间昏昏沉沉,好似回到了衡山。烟霞谷里漫山遍野的玉簪花开了又谢,她站在落梅溪畔,不晓得在等着甚么,只是感觉时候冗长,四周尽是沉寂,再没有昔日的欢笑。
池青玉怔怔地躺了半晌,又起家想去给她倒水来喝,磕磕绊绊摸到桌边,一时不慎却碰翻了茶壶。只听“哗啦啦”一声响,那茶壶摔在地上,顿时成了粉碎。
“青玉。”她在黑暗中睁着大大的眼睛望向他的侧影。
他站定了道:“去楼下找水。”
他担忧了起来,伸手贴着她的额头,公然感觉不对劲。“是比我热了很多。”池青玉蹙眉,“如何办,现在约莫药店也都关门了,抓不到药了。你受得了吗?”
蓝皓月悄悄地坐了起来。傍晚时分,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暗淡中,两人对坐无语。
面前还是黑沉沉的夜,池青玉也还是坐在身边,握着她的手腕。“你如何了?又踢又叫的,是做梦了?”他孔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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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垂的,蓝皓月睡着了,手臂搁在池青玉心口。他也感觉困乏,但还是睁着眼睛。她的呼吸短促,拂在他脸颊,池青玉悄悄地解下戴着的玉坠,挂在了她的颈下。手指触摸过那一抹温凉,以及垂在坠子下的同心结,他又细心地按了按,确认不会硌着她,方才稍稍放心。
她仿佛还未从别扭中摆脱出来,伸出脚悄悄踢了他一下。他反手握着她的脚踝,作势要往外扯,蓝皓月“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气哼哼道:“捏痛我了!”
“睡吧。”
他满不在乎隧道:“不要紧,你躺着,我去一下就来。”
蓝皓月就那样微微低着头,坐在他面前,惟觉暮色恼人,静阑悠长。
过了好久,他俄然道:“真的痛吗?”
“实在只是淋了雨吧,没甚么的……”她有气有力地说了一句,裹紧了被子。他重新回到床上,却只是坐着,并不躺下。
她懊丧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池青玉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端着茶杯,姿式有些板正,仿佛不敢再有闪失。
“我怕你又想喝水,坐着的话我伸手便能够拿到。”他低着声音,抬手拂着她狼藉的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