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池远远地望畴昔,他娘舅的雨帽已经脱了,暴露古铜色的脸,忙得专注,仿佛不知倦怠。只见汪忠德一次次哈腰,一次次走动,半烂的树叶混着泥浆沾在那件深绿色雨衣上,非常夺目。固然他娘舅身板结实,行动纯熟,看起来比他这个不大会干农活的年青人还要利落,但毕竟是六十多的人了。
“喝了,这碗是你的,全数喝光。明天你如勇敢感冒……”
很多青皮果被打了下来,骨溜溜地滚在树下。柿子树长得高,一根大枝被吹折了,看着至心疼,那上面的叶子果子都是青绿的。枣树下满是一粒粒青皮小枣,密密地洒落在湿淋淋的草叶中。
太可怖了,铺天盖地的暗中,只闻风雨,近处都没啥人能吱一声。许霜降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不通,她当时如何就敢把陈池放上了屋顶,而不是哭天抢地把他劝下来?
许霜降忍不住,也噗地一笑,老诚恳实地接过碗,先问道:“你喝了吗?”
汪忠德在另一处捡着断枝落果,先集合了一堆,再哈腰抱了一蓬,扔到大竹筐里,这些必须尽早措置掉,不然被雨水浸过,很快又要被阳光晖映加温,极易滋长霉菌,影响安康的果树。
陈池穿戴过膝的胶筒鞋,在几棵柑桔树间的一处积水小凹地里蹚了两步,抄起一些树枝残叶,拨到一旁,而后铲起一坨淤泥,甩到别处,挖出一条浅浅的排水沟。
陈池瞧着她,实在内心真担忧,她露天淋了一场大雨,寒气怕是早就入了腠理。许霜降一喝完,他接过碗放好,回回身就抬手摸她的额头。
汪家的柑桔林在这一夜中受了灾。
“你娘舅爬上去了,我要帮手扶着梯子。”许霜降咕咕地解释道。
积水渐渐滴下去。陈池抬头看看天,抹了一把汗,将铁铲狠狠插入土中,抬起脚往下踩踩实,方松了铲柄,伸手扯脱了雨衣,大喊了一口气。灰色的短袖T恤上,前胸后背都汗湿了好大一块。
现在,她能体味到初中那位同窗的固执神经了,每回夏汛下了暴雨,他家遭淹了,他来上学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该干吗干吗,连课上倦怠地打个盹都没有过。
陈池噗一下笑出来:“我们换主场了,现在我给你随便凶。”
“娘舅,没事,归去洗个澡,甚么都洁净了。”陈池满不在乎道,咧开嘴笑,手里仍不断,“我们把这片弄完,一起归去,下午我尝尝看,帮你把东西棚搭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