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娇抬眼看安思予慎重的神采,强笑道:“大哥有事但说无妨。”
那高家蜜斯,本来是要配予太后本家的侄儿,宗正府少卿温馨为妾的,只因高蜜斯不肯,在家中一哭二闹三吊颈,闹得沸沸扬扬,舒家颜面扫地,方才推拒了这门婚事。
商娇这一病,病势沉重,安思予便向牙行请了长假,在家一向照看着她。
“陈子岩,你我虽只浅交,但我也知,行商之人,必讲诚信,你我年事相称,却能安身阛阓,出任皇家采办,必不会是目光短浅之人!更何况,你与商娇相处日久,相互生情,商定毕生……娇娇身陷局中,看不清楚,但我却身在局外,最是看得清楚。若无外力相扰,我不信你会如此背信弃义!”
“以是,”安思予接口道,“你干脆来个先斩后奏,因你晓得商娇的脾气,她虽生性暖和,却独对豪情埋头,你怕她一时不能接管此事,便干脆将生米煮成熟饭,想以此来困住她。便是此后你与高小小成了亲,也令她没法等闲分开你?”
如此一来,高家――起码高小小,明面上算得得上是开罪了太后的人。
得了陈子岩的确认,安思予眉心一跳,直觉地诘问:“那陈店主可知,此事是宫中哪位朱紫促进?姓高,亦或姓胡?”
他踱上前去,与陈子岩对视着,似要看破他的满腹苦衷般。
说到此处,他上前一步,持续阐发道:“你与那高家蜜斯曾毗邻而居,她又如此心仪于你,若你当真故意,也必不会拖到现在尚未娶她过门。
他在逼他。
当他终究大彻大悟的那一刻,忽而颓坐在地上,手抚着额,便有泪水滑落脸颊,温热而冰冷。
体无完肤,全然麻痹。
普通沉吟以后,他终一闭双眼,微微点头。
是持续留在陈子岩身边,成为他的小妾; 亦或浴火重生,重新寻觅属于本身的幸运,她――必须尽早做个定夺。
说到此处,安思予走近陈子岩,静然隧道:“陈子岩,说到底,你还是不懂她。两小我,一段婚姻,若连对相互的尊敬与信赖都做不到,又如何谈幸运?”
安思予便知本身猜得对了,心下不觉又是一沉。
按说高小小的家中,虽有些钱势,在朝中却并无实权,若要指婚,高淑妃一道手谕便可成事。
“太后亲下的懿旨指婚?”安思予闻言大惊。
他说出这件事的本相,便是在逼她做一个决定。
一双暖和的眼只悄悄地看着她,不错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神采。
更何况,外人虽不得知,但作为房牙的安思予动静却最是通达。
她这般模样,让安思予肉痛到无以复加,早已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相陪寂静,忧心非常。
而陈店主身为皇家采办,在这大魏天都,虽不算有权有势,但职位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等闲撼动的。更何况,你与商娇的婚书都已禀去衙署,若非半途生变,衙署官员又岂敢一向迟延?那能够号令衙署,撤消婚书,又让你迫不得已的,便只能出自皇家――陈店主,我的猜测可对?”
待得商娇全然退了烧,规复过来时,已是七八日畴昔了。
只剩了陈子岩独立在北风凛冽的巷口,怔然、茫然……
陈子岩反问道,怅惘而茫然。
说罢,安思予长叹一声,调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