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辫子,”睿王悄悄叹,握着她拳头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既是朋友,今后于无人处,便唤我阿濬,如何?”
统统整妆结束,天气已完整黑沉了下来。
一展白衣宽袖,他又翩然风骚起来,决计肠清了清嗓音,道,“唉,既然小辫子你哭着求着,要做我的朋友,本王虽贵为王爷,却也不忍拂了你的情意。便也只得从善如流,纡尊降贵,且交你这个朋友吧!”
“小辫子,你说的话,可当真?”寂静半晌,他缓缓问道,声音却已嘶哑。
这商娇,为何总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一曲结束,她还沉湎于那上天上天的激阔中,没法安静。
商娇见他神情庄肃,面色却已动容,笑道:“当然当真!”
表示商娇近身,坐于劈面席间,他这才将商娇细心打量了一番,眼神炽热而冷傲。
商娇忙摆手回绝,“别别,阿濬你还是饶了我吧!这宫商角徵羽,我就没有弄明白过。实在不是操琴的料,污了阿濬的耳朵,那可就罪恶了。”说罢,她一手托腮,一手指琴,“你弹,我听就好。”
“你说……当我是朋友?”他轻声地问,一双鹰眸却细心地打量着商娇仿佛想确认甚么普通。
王爷?
商娇这段话说到最后,果断而朴拙。
商娇睁大眼,看着他指尖飞舞,耳畔琴声荡漾,久久不能停歇。
盘腿坐在席上,她悄悄噫叹了一声,道:“有人说,大家生而孤单。生于世,善于世,不过只为在这空旷人间,寻觅能够伴随本身的人罢了。”
48、知音
再昂首细看,那亭台花丝中,散仙般的人物,不是与她了解的睿王是谁?
商娇,如许的交谊,你可晓得?
遂更加肆无顾忌,无形无状起来。伸了伸懒腰,她干脆瘫坐在席上,耍起了无懒。
商娇手捧着梨,细察睿王语气神态,但见他当真没有见怪之意,内心的惊骇终究消逝,便真大胆了起来。
而亭台正中,一人浅束一头披垂乌丝,着一袭超脱白衣长袍,若世外之散仙,跪坐于琴案席间,保养得宜的苗条十指,正慵懒而闲散地盘弄着案间一焦尾梧琴,但闻指间琴音流淌,若淙淙溪流缓缓流淌,悠悠空灵。
她正色看着睿王,道:“王爷,实在不管你是睿王,还是王睿,在商娇内心,你都是我的朋友。这无关身份,也无关权力。”
商娇察颜观色,见睿王公然如安思予所言,不但没有见怪她的无礼,反而神采和缓很多,心知此计见效,不由内心一声喝彩。
安大哥欸,你可千万不能害了我啊!不然我做了鬼,得每天早晨立在你床头,你一起来嘘嘘就吓得你尿崩!
他轻声答她道:“此曲的曲目恰是……高山流水。”
商娇见睿王神采不豫,心中暗叫一声糟,瞳人一转,想起安思予提点她的话,忙敛了脸上惊惧神采。
高山流水意,谁复是知音。
但商娇哪敢再冒昧,听得家奴禀报,不待睿王回话,已盈盈拜倒,执礼恭敬隧道:“民女商娇,拜见睿王殿下。睿王万安。”
商娇不由脚下顿住,凝神摒息,竖耳聆听这清冽如天籁的琴音,再不知今夕何夕。
伸手,指着正大口啃梨的商娇,用力地点了点,他大笑道:“小辫子啊小辫子,也只要你,真的只要你,敢对孤这般无礼。”
睿王看着她,平日里,那惯常浮于脸上,或严肃阴沉,或风骚浪荡的神采再不复见,仅余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