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在桌上的那叠东西得有这么高……理一遍，少说得花半个小时，我吃准那老头不认得我，人又闲得要命，就如许，那样的把那叠东西当幅牌给洗了……。”
卧房里，肖恩的独子艾萨克正抓着被单咯咯发笑。在他的床边，杜拉格则神情古怪地讲着睡前故事。他间或手脚比齐截番，引得艾萨克的眸子随之转动。
思惟的流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到了伊蔻那头，而杜拉格的手里倒是没有闲着，他查抄完肖恩背后的疱疹，又卷起那条断腿的裤管，朝截肢处看去，而这时，肖恩却突破了沉默。
此时，那退伍兵的背后就跟硝烟满盈的疆场一样狼籍，他腰上的大块皮肤充满了被药水染色的红疹和水泡，蓝色跟红色斗在了一块，光瞧着就叫人难受。杜拉格不由猜想，这恼人的病痛没准才是肖恩毒打艾萨克的首恶。他谨慎翼翼地查抄那些水泡，又取出药剂补了些“蓝色”上去。至始至终，肖恩就跟木头似的一声不吭，这极度温馨的氛围让杜拉格遐思到了塔博尔――肖恩曾受命赶赴的疆场。
又一个夜晚，肖恩家的门前还是副混乱无章的气象。晚风拂过这户人家，那聊以修补门窗的木板随风收回吱呀惨叫。统统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困顿、苦楚，但是谛听动静，却有阵阵笑声从屋内传来。
“我想你说得对，我确切不知好歹。”
“你们谁啊？”他问道。
“那故乡伙可冷酷啦！开口就问你是哪个班的？我问他‘你真的不晓得我是谁？’，他翻了个白眼，不晓得是把我当傻瓜看，还是在猜我的来头，接下来……”
杜拉格边笑边比划出了一打试卷的模样。
杜拉格透过他们，见有辆马车正停在肖恩家的栅栏外，不由下认识地挡住了屋门。
杜拉格见那退伍兵暴露不幸巴巴的神情，腔调又低柔得好似狗在哭泣乞怜，内心只感到烦恶至极。
他讲的东西并非儿童易懂的乡野奇闻，而是他往昔在木法城肄业的经历。这些事情对小孩子而言有很多难懂的部分，可即便如此，艾萨克仍听得津津有味。当他得知杜拉格的同窗老友竟然为了成绩而求医问药后，不由脱口而出道：“为甚么要找医师呢？”
杜拉格说着双手乱舞了一通，好让艾萨克明白他当年的“胡作非为”。
门口，肖恩正跟贼似的张望着艾萨克的睡床。杜拉格一见那人，先前的好表情顿时烟消云散。他皱着眉头把肖恩朝客堂推去，嘴里则没好气道：“别乱打主张，你还不能靠近那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