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轻笑起来,嘲弄道:“木棉花上鹧鸪啼,木棉花下牵郎衣②,不知我家汀儿想牵谁的是谁的衣,你说呢慕然?”
顾媺笑着,端倪间尽是恐惧和不羁,她说:“桃李都是命薄之物,抵不住风吹。要做便做木棉,独立发展,从不依托。”
她点点头,不敢再看他的脸,回身随顾旸往正房而去。
“平阳,莫非你也喜好这困于苑中的驽马,而不喜好千里良驹?”
顾媺天然晓得他在说甚么,想到那人,她不免透露小女儿神态,脸上绯红漫起,却还是举头筹办回他,忽听得身后有人蓦地开口。
②彭羡门《广州竹枝词》
回廊将尽时她忍不住转头,瞥见男人还是肃立廊下,含笑冷静望着她。
“何彼秾矣,华如桃李①。本日,我总算明白了这句诗的意义。”
顾媺抬起攥紧的右手,说:“划伤了。”
风摇摆着花瓣,落在廊外池水中,漾起波纹,也让她的心出现层层波纹。
一边顾杲哈哈大笑,说:“快去问安吧,说不定一会我就能叫慕然妹婿了。”说完摇着扇子走远。
不过一月前的事情,现在想起却都像是好久之前的影象。
谁知顾媺却滑头一笑,霍然松开手将紧紧握着的一簇水洒在阿诺脸上。
脑海中蓦地浮上那日在上林苑弋凌对她说的话,他目光似刀,咄咄相问,当时她并不懂他话里的深意。
阿诺严峻的扶住她,连声问:“如何了,如何了?”
顾媺一病断断续续前后竟拖了大半年,其间相府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断,吉利溢美的言推让她烦不成耐,因而借着病的启事搬到江都南郊的别苑当中,只留下几个贴身侍婢,另有宫里专门派来教她新婚礼节的嬷嬷,倒也清净落拓。
既然已经身在棋局,逃不开,躲不掉,那么她再也不要被别人摆布,要做就做这盘棋的仆人!
船上放满了新采芙蕖和莲蓬,两人曳舟穿越在荷塘中,如同无忧无虑的仙子。顾媺坐在船头,双脚一边拨弄着水花,手上也忙不断的批示着阿诺,“那边,那边,那边的开的大一些。”
顾媺摆摆手说:“且不管她,必然是嬷嬷又要教礼节了。”
他向后侧头问道,微微一错身,将立于厥后的人让出来。身后的慕然,白袍一尘不染,垂地广袖被风微微吹起,眉宇间的淡然冷酷在望向顾媺的一刹时都冰消雪融,化作东风。
顾媺双目含嗔,瞪着顾杲,谁知顾杲涓滴不怕,得寸进尺地说:“你已经及笄,本日慕然也在,不然便让父亲做主圆了你两的心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