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台那边的丝竹声垂垂的传了过来,模糊听得几声。
斑斓说着,就在炕沿上坐了下来,拉过了锦书的手,哀叹道:“吃年酒的时候还见过的,短短两个来月的风景不见,姐姐你如何就瘦成了这副模样?”
小产以后,她却落下了病根,保养来保养去总不见好。不思饮食,日渐肥胖,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她搬到了寒烟阁里独居,再不准赵世恒跨进她的屋子半步。她亦不出门,连女儿也不想见,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开了窗户望着某处入迷。
程锦书举目看向了天上的一朵白云,她久久的盯着那朵白云看。明天她年满三十岁,嫁到成国公府十五年,做了这世子夫人十五年。
看得久了,眼睛酸涩。锦书不得不又躺了下来,不知另有几日可熬。
她与赵世恒的婚约是她还没出世时就被定下的,她在开封的外祖家长到了十三岁,因为祖母归天赋回的洛阳。祖母入土后,她就没有再回开封了,而是在洛阳久居。比及她及笄后嫁给赵世恒。
斑斓见锦书这般,她晓得不管说甚么都挽不回姐妹的情义了。她就着衣袖擦了擦眼泪,缓缓的站了起来,锦书已经背过了身去,不再看她。
柳枝传闻,便不敢再多言,只好又回身撩帘出去回清露的话。
柳枝仿佛还想劝说一句:“夫人,可贵明天是您的好日子,又赶上气候不错,您出去走动一下吧,也许身上就有力量了。您还不晓得吧,明天戏台就搭在牡丹台的,离我们寒烟阁也不远,恰好牡丹开得那样好,您去赏赏花也好啊。”
斑斓看着被扔过来的那样东西,她缓缓的拾了起来。
“夫人,侯夫人已经遣了清露来请您。说客人们已经来得差未几了。”
自从进入三月以来,雨水便经常帮衬着洛阳,淅淅沥沥的雨已经下了有七八日,终究在十二日这一天暴露了蓝天白云。
可就是这如玉的郎君终究伤害了她。
终究东窗事发了!
程锦书悔怨了,她不该嫁到赵家来,她不该做甚么劳什子的世子夫人。
柳枝见世子夫人没有动静,亦不敢再提第二遍。
斑斓握着凤簪,回身欲离,俄然她想起了甚么,又回过身来,望着床上病得骨瘦如柴的女人,似笑非笑地说道:“姐姐,他明显看上的是我,也承诺过要娶我的,是你侵犯了本来属于我的位置。你嫁给了他,你获得了甚么?到头来他的心还是属于我的!”
她还清楚的记得十五年前那一天,她头戴凤冠,身穿吉服,满怀欢乐的做了他的新娘。那一天她艳光四射,却独为他一人绽放。当时候她等候着与他白首不离,长悠长久,哪知不过十几年的工夫,统统都化成了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