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金冠一与林书山朝南走了三十多里,远处的山头升起了火红的太阳。天亮了。金冠一在前快走,涓滴不肯稍稍歇息。
林书山取过写好的一叠纸张,当真念诵,一炷香后,已能倒背如流,将纸张还给了金冠一。
恰在此时,但听得树干断裂的巨响,大松树轰然倒地,卷起了满天灰尘。金冠一闻声骇然,定神一看,只见大松树断裂处恰是林书山抚摩的处所,心知是他以手抓断的,不由瞠目结舌。
金冠一讶然,连连问道:“你的功法那里学来的?你不跟我走了么?唉!”
花双“呸”了一下,恼了,道:“尽说沮丧话。那飘风营有甚么了不起的。贝泽师兄必然能击破他们。”提及贝泽,其钦慕之意溢于言表。
金冠一神经兮兮地四下东瞧西望,心不在焉道:“不赶,不赶。”让林书山原地歇息,去打了一只野兔来,生了火。野兔很快烤熟,香气四溢。他咽了一口唾涎,扯了兔腿,递给林书山,道:“快吃。山中能够有匪贼,赶上了就不好了。吃饱了,快快走出山去。”
金冠一道:“高橙柱国确切没有派出救兵,但那传令兵倒是真的。高橙柱国传令说道:‘黑甲关势危,恐不能守。落阳城宜早备战。赳赳懦夫,共赴国难。’他是要身为燕州主将的赵守之大人守住落阳城池啊。赵州牧随即派这位传令兵奉告你爷爷,要他回城助守。传令兵是真的,救兵倒是没有的。之以是说有救兵到来,只为让你放心,好让你随我分开。”目光俄然变得刚毅起来,道:“书山,屠村之仇不成不报,北凉犯我大周,不成不诛。书山,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该晓得如何做了?”
花双笑道:“拉勾勾,一笔取消。”
金冠一不觉得意,心想:“来了一双,臭小子还不得让人扛走了。我还能歇息?”道:“别拿金伯伯来开打趣了。”
金冠一点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是落阳城的但愿,是我们的但愿。伯伯但愿你尽快分开燕州,不要卷入这场纷争。倘若事有不济,你得为朝廷着力,光复燕州,为落阳城父老报仇。”
金冠一“哎呦”一声,没好气道:“言重了,言重了。我老了,可没那力量一人敌百。”
林书山茫然失措,很快回过神来,道:“飘风营兵临城下,我……我怎有表情去赶考?”
金冠一抽泣道:“落阳城邻近村落尽遭魔军搏斗,只怕落阳城也沦陷敌手,遭致屠城。”脸上尽是气愤和忧愁、痛苦之色。
林书山呆坐不动,挺胸直背,像一颗笔挺的松树,凝睇远方。在繁华的落阳城下,北凉魔军、魔龙教及承平道等各方权势堆积,为领地为宝器明争暗斗,相互比赛。除他们以外,黑沉沉的山林中却不知暗中埋没着多少其别人马。林书山只觉如芒刺背,背后一阵凉意掠过。他想到承平道也欲将峰顶宝器据为己有,心中感觉不当:“宝器流落官方,终是动乱的本源。承平道要将宝器占有,想谋反不成?现在仙家众派在大周朝廷的周到节制下,还能从命号令,倘若承平道得了宝器,威震仙道,不免没有异心!”鼻中闻到阵阵淡淡的暗香,目光移到花双脸上,见她柳叶弯眉,粉脸如朝霞,面貌明丽照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心中一动:“承平道为民除妖、除魔,竭尽尽力,如何谋反?我大抵想多了。花双斑斓敬爱,醉心修道,承平道其他六子想来亦是如此。”他实不想大周内部生出内哄,予内奸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