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尺静候了好久也不见重剑有何窜改,干脆将手中的剑插在一旁的乱石堆中,他非常累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倚着石壁抬头要睡,山谷当中却又卷来一席冷风,零散的火点在眉间尺面前腾跃,一旁的篝火吱吱作响。他看了一眼篝火下木枝,仿佛想起了甚么,继而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子。
女子微微一怔。
洞窟深处的一团温色绒焰忽明忽暗,时而高窜时而扑闪。
想必是我放走这只幼崽,又未曾对雌兽动过杀手,这小狰兽才为我讨情。眉间尺内心想着。
眉间尺看着不远处躺倒的雌兽,看着雌兽旁的血泊和碎骨,内心竟是有些光荣,光荣洞窟当中负伤的三人没有看到面前这幕,光荣本身放过了狰兽幼崽,光荣此役以后狰兽父子还可相依为命。眉间尺提起家侧的重剑,一举插入身前的土石当中,双手搭在剑柄末端的剑镡上,悄悄了望。
“你为何这般谨慎?阿二如果要吃你,你早就骨头也不剩了。”说话的女子身披一袭白纱,缓缓踱步过来。
“火光?”
剑柄下方剑脊和剑刃的交合处出现一缕不易发觉的白光,只持续半晌,便又隐没无踪。随后丝丝铜屑脱落下来,剑身现出一行不起眼的古字刻痕。眉间尺还是远眺,全然没有发觉。
“如此荒郊野岭,如何你孤身一人?”眉间尺方才发问便感觉此话多余,这女子连几头狰兽都不怕,更别提这荒岭。
绵长潮湿的氛围被眉间尺一口接着一口吸入鼻腔当中,贯体入肺,和雨水一起安抚着他的心境,他的双腿垂垂规复了知觉。峰顶独一的藏身之所已被雌兽的尸身堵得严实。雄兽的速率眉间尺也是看在眼里,他自知此时回身必死无疑,唯有一战。
火光的映照下,女子本来清若寒兰的脸颊上平增了一抹娇红。
女子的宽袖上有几处不易发觉的划损,面庞倒是清丽如水。
“敢问女人芳名,但是姜氏城人?”眉间尺说话甚是拘束,语气却慵懒到了顶点。
“唉,一言难尽。我初来乍到,与途识的几人结伴而行,听闻狰兽反叛,便跟从前来讨伐。未曾想这狰兽短长非常,六人当中两死一伤,其他两个奔逃下山,我逃窜不及被掳到了这儿。”眉间尺低头一边几次抚拭着剑柄一边说道。
雄兽奔至桥山山腰一处洞窟,终究慢行下来,乌黑的洞窟里,五六双琉璃眼透着黛绿光色。
眉间尺将鲜血滴在古字的刻痕上,一席冷风吹进洞窟,篝火瞬时烧得畅旺起来,女子掩了掩身上的轻纱,目不转睛地看着眉间尺。
眉间尺实在不惊骇死,他早在沉溪之畔死过一次,比起从九华村到姜城连月的日夜兼程,比起深切骨髓挥之不去的仇恨,灭亡不过是半晌的痛苦,悠长的摆脱,只是岳垚的死法过于惨痛,眉间尺仍然有些不适。
“小女岳灵珊,姜氏城岳氏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