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又羞又怕,眼泪汪汪地不敢出声。若瑾替她上好药在一旁净手,笑道:“好了,你家女人的手腕你还不知么?”
林嬷嬷恨声道:“本来在山上,女人纵着你们就罢了,我也不睬论。更加不晓得轻重,到现在还满口里‘你’啊‘我’的没个高低尊卑!现在这是甚么处所儿?不说四周皆敌老是势单力孤!只要我们几个能当个臂膀,你不说审时度势真正为女人分忧,还一味只逞血气之勇,这就是你的忠心了?把你本身填出来还罢了,迟早给女人招祸!”
一番话说得豆蔻丁香都低头考虑。若瑾晓得这是为她们好,依豆蔻的鲁莽性子,只怕今后有吃不完的亏,也就没拦着。
林嬷嬷道:“还敢顶撞!你明天强出头给女人挣来了甚么?还敢说让女人给你报仇,要你这丫头是做甚么用的?!给主子招祸找费事?!”
长眉凤目,模糊可见年青时的风采,只颧骨略高,看着性子刚烈些。那一双眼睛就如古井般通俗无波。见她看过来,若瑾忙上前两步恭敬跪下叩首。
“别说是保护主子,如果女人刚才不脱手,你这打白挨了不算,就是叫一顿棒子打杀了也平常!”
“若瑾初回府中,该当来拜见老祖宗。”
“嘶……”豆蔻只感觉一阵刺痛,忙问道:“女人,会不会……会不会留疤?”
若瑾悄悄整整衣裙,将手炉递给丁香。眼观鼻鼻观心肠跟着孙嬷嬷迈进门槛。
豆蔻不平气道:“我晓得嬷嬷定是说我方才强出头,莫非眼睁睁看着女人受欺负也不出声?”
屋内果是暖和恼人,并没焚香,却有檀香的气味似有若无。若瑾在尼庵待久了的人,一闻就晓得这是经年礼佛才感化出来的味道。
豆蔻仿佛这会儿才晓得怕,闻声“打杀”悄悄打了个寒噤,再不敢犟嘴。
问林嬷嬷时,林嬷嬷只推说不知,半个字也不肯透露。若瑾看出她实是不肯说。可内心也晓得嬷嬷只会为她好,也只得暂把疑问压在心底。
郑太夫人却不像若瑾想的那样正襟端坐高高在上,家常穿戴赭石色竹叶暗纹缎面长袄,随便歪在临窗大炕上,手里渐渐转着一串佛珠。
“若瑾晓得,谢老祖宗教诲。”若瑾恭谨答道。
“拿着吧,原是你父亲的东西,给你做个念想。”
若瑾看她不幸巴巴的模样,用心逗她道:“这会儿晓得痛了,刚才不是还要逞威风么?放心,破了相嫁不出去,我养你一辈子!”
若瑾依言接了,忙谢太夫人赏。太夫人不再多言,摆摆手道:“去吧。”
只要若瑾,自打住出去,就照林嬷嬷的叮嘱一天不落地去存候。不得见也不觉得意,还是门外磕了头再走。
林嬷嬷训了半日,最后道:“这大宅门里头的道道儿,我也教过你们很多,只畴前用不上,你们也不往内心去。既返来府里,就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力!”还要罚豆蔻跪足一个时候检验,若瑾死活劝住改了抄书。豆蔻自此公然收敛很多,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