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红色的昭君套衬得若瑾肤光胜雪,看客年龄不大,倒是身量窈窕。帽兜上出的乌黑的风毛围着她巴掌大一张小脸,眼睛扑闪闪越显得稚弱敬爱。
若瑾又数一根指头,接着道:“这第二等雅事嘛,收了这梅上雪,再采些花瓣,归去烹茶入菜。这吵嘴噙香,岂不也风雅之至?”
若瑾小孩儿一样,在梅花从中跑来跳去,不时凑上去闻那香味,高兴得恨不得在地上打两个滚儿才好。豆蔻跟在身后不住地喊:“女人慢些!”“看摔着!”“女人细心着凉!”
若瑾听闻,这才发明另有个年青男人站在一旁,倒是青色衣衫,倒也算得漂亮斯文。只是那位白衣公子实在风韵过分出众,乃至于若瑾开端底子没重视到他。回过神来,内心悄悄“呸”了本身一声,不过见个帅哥,就犯起花痴来,忍不住老脸一红。
……“哎呦!”
就听来人抚掌笑道:“公然女人才是真正风雅之人,听女人这一席话,真令我等俗人耳目一新!”
两下里都愣了半晌,还是那位白衣公子先躬身道歉道:“女人勿怪,是我兄弟冒昧了!”
她们的小院儿本就在栊翠庵一隅,离着后庙门不远。若瑾跟林嬷嬷交代一声,又写了方剂让丁香给净远送去。临出门,俄然想起来,又叫豆蔻翻了半日,寻出个旧窑白釉花口小小一个瓷瓮来叫她抱着,自要学妙玉,也收些梅花雪来烹茶。
若瑾点头晃脑道:“有雪有花,天然要风雅才是。你家女人我本就是个雅人,再做些雅事,可不就‘雅’起来了?”
豆蔻又凑趣儿问:“那做些甚么事,才显得女人风雅?”
这两人结伴来游这落霞山,恰是想着雪中赏梅这等雅事。自恃都有些工夫在身,还特地撇了从人,趁早来此。这梅林甚大,一时也没见着旁人,还觉得拔了头筹。正转来转去一边赏景一边搜肠刮肚要做出佳句来,忽听若瑾这一通正理,顿时将满腹诗思打搅得烟消云散。
本来是若瑾团了个雪团儿,不防正砸在豆蔻领口,冰得她一激灵,顿脚道:“女人!”若瑾忙嘻嘻哈哈跑过来,笑道:“好姐姐,别恼别恼,我不闹了,这就雅起来。”说得豆蔻“噗嗤”一笑:“女人这话奇特,如何叫‘雅’起来?”
谁知一照面,竟然是个娇怯怯的女孩儿。映着这漫天风雪,满树红梅,美得的确不似真人,叫人忍不住思疑是不是这山间的花精树怪现了身,本来要出口的调侃之词竟有些说不下去了。
若瑾尽管催着豆蔻抱了瓮跟本身走,摆手道:“哎呀嬷嬷,这会儿论甚么高贵?若晚了,有那甚么风雅之士文人骚客的也跑去赏梅,我哪儿还能纵情啊?”说罢,不等林嬷嬷再说甚么,带着豆蔻忙忙地就走了,林嬷嬷在门口看着她兀自点头。
若瑾这里看得发楞,那边厢见若瑾转过身来,也是一愣。
那人二十来岁年纪,一袭茶白箭袖,大雪天连大氅也没穿。长身玉立,五官无不生得恰到好处。特别一双眼睛,瞳人极黑极深,仿佛墨玉普通,真是好一个乱世翩翩佳公子。
若瑾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等人物。这一辈子不必说了,庵堂里哪有几个生人?就是上一辈子,也只在电视里看过偶像明星。现在面劈面瞥见如此绝色,若瑾眨巴眨巴眼睛,竟俄然忘了要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