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角门,不远有片不大的枫树林。现在正值年底,树叶早已落尽,仅余枯枝。透过枝杈远远能望到那边绝顶处,便是青溪。
锦依带马跟上。
锦依不再多言,悄悄用饭。
锦依之前已知,四叔的遗腹子秦锦琛,本年才七岁,小时候因发高烧,厥后脑筋就有些不好使了。本来机警聪明的孩子,现在竟变得痴痴傻傻,难怪四叔母谢氏那样蕉萃,早早守寡已是悲惨,恰好独一的儿子又得了聪慧之症,将来连个依托都没有。
锦依抬手悄悄抚上白蹄乌的鬓毛,又微微使力,在它耳下轻捻。那马“突鲁鲁”打了个响鼻,竟是极其顺服地侧过甚看她。
绝尘而去。
她点点头,又道:“我们归去吧。”说着,拨马原路返回。
笑意渐浓,他对身后一个长相姣美的黑衣小厮道:“茗心,我就说,她必然会喜好的……”
锦轩见她神采奕奕,发髻微松,有青丝垂落耳畔。发侧的红色璎珞还在轻微闲逛,更衬得她紫眸生辉,明快动听。不由得道:“如许欢畅,过几****带你和如儿去钟山猎场打猎。”语气满含放纵和垂怜。
安氏常日就不与她们一道用膳,再说也不须她站位服侍。本日被秦老夫人训了一通,脸上难堪已极,早早回了房去。
此时,青溪对岸的山林间,一个身披玄青色鹤氅的男人正悄悄端坐顿时。他双目如璨璨寒星,深不见底,唇边漾着一抹暖和的淡笑,凝目远眺着黑顿时的人影。
一时到了午餐时候,众丫环婆子捧着大红食盒鱼贯而入。
回至福禧堂,秦老夫人见了她,倒并未指责,语气还是暖和:“依姐儿快过来坐着。”又叮咛人拿热热的蜜枣姜茶来给她喝,道:“我晓得你们年青的姐儿们都爱骑马,现下天儿太冷,玩儿事小,万一冻着了感冒那才事大。待气候好些,再让锦轩带你们出去玩。”
青溪河依着建邺城东边而过,夏季时世家贵族常于河上游舫,最是消暑的好去处。现在寒冬时节,却人迹罕至,只余清清河水潺潺而淌。
小丫环翠儿手里抱着一件翠纹织绵哔叽大氅,气喘吁吁地从游廊处跑过来。巧薇上前去接了,拿去给锦依。恰才她在福禧堂传闻要去看马,就已着了小丫环赶着回房去拿了大氅来。
很多年未曾如许骑马了。
二人穿过枫树林,半晌便来到青溪边上。
锦依又轻拍它的脑袋,将身子更切近些,一边轻抚,一边低低在它耳边低语。
锦依因一时急奔,白净的脸上带了一抹红晕,双目敞亮,像是极欢畅的模样,摇点头道:“风吹迷了眼睛。”
秦老夫人听了皱皱眉道:“传闻琛哥儿又不好,请了医师来看,她也不得空。”
顿了顿又有些不美意义地笑道:“不过那回倒真是冻病了,也幸亏捕得寒鲤,对医治风寒大有药效。吃了几日,便好了。”
远处山林中,那人一向凝睇翠色大氅的背影消逝在枫树林中,又低头思考半晌,脸上和顺之意垂垂敛于眸中,他拢了拢身上的鹤氅,向茗心道了句:“归去吧。”
青溪边,锦轩追逐的有些气喘。他的金棕马虽也是名种,但脚程却不如申明远扬的西域宝马。他担忧锦依有失,也顾不得顾恤爱马,又扬了一鞭子,追了上去。
锦依心神安稳,又规复了一惯沉寂澹泊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