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持续笑道:“锦衣卫不过天家鹰犬,天然要替皇上效力,朝中谁坐在上位,就申明皇上用得着谁,我们就帮谁,你明白吗?”
曹谦忧愁道:“严大人与恩师反面,但贰心机周到,颇得圣上恩宠,又获准专值西苑,现在朝中众臣很多趋炎攀附于他,吏部许尚书尤其甚之,狼子野心已然成势。朝中诸公唯严大学士马首是瞻,那里将您这位首辅大人放在眼里,永嘉县一事如果被南京都察院呈报上来,恩师少不了受些连累,恐怕难有善终……”
密函是锦衣卫密使谭如海所书,上面详细列述了永嘉知县杨鼎鑫操纵江南棋王大赛对局胜负勾引百姓赌押银两之事。
陆炳翻了翻手中信笺,昂首带着扣问的眼神望向赵能:“若我没记错,嘉靖十八年,谭如海自锦衣卫经历司派往永嘉县任县丞,奥妙窥伺宁王后嗣?”
曹谦接信一扫,眉头皱了起来,昂首道:“恩师,这杨鼎鑫仿佛……是您的远亲?”
陆炳武健沉鸷,身材苗条,面色微赤。自年初陈寅退休以后,陆炳正式入主锦衣卫,以左都督身份兼任锦衣卫批示使,成为号令天下数万锦衣卫的第一号人物。
“是!”
西苑殿宇层叠,精美典押,整日青烟袅绕,嘉靖便躲在内里和一帮羽士谈经论道,炼丹**。
锦衣卫专事侦缉,朝中官员贪墨纳贿之事,大多逃不过他们的耳目。不过大明官员人为寒酸非常,如果老诚恳实守着朝廷发放的俸禄过日子,豪宅大院、娇妻美妾甚么的就别想了,能每餐吃得上肉就谢天谢地了。
“朝中朋党,向来为圣上所忌,严嵩传闻比来他正四周采集证据,诡计弹劾首辅大人。杨鼎鑫之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变得颇具余味,如果交给严嵩,必定成为抨击翟鸾的利器,如果交给翟鸾,必定为他化解了一场忽如其来的危难。谭老儿这封函件告发杨鼎鑫,却交到我手上,可算是一件分量不轻的礼品呀!”
“不错,大人,当年宁王后嗣传闻流落江浙一带,锦衣卫三年前派了十余名精锐潜入江南各州县窥伺,这谭如海便是此中之一,算来他到永嘉县任县丞已经三年了。”赵能拱手道,劈面前这位皇上面前的红人,天然不敢冒昧。
“去岁夏言夏首辅离职以后,内阁中独一首辅翟鸾翟大人和严嵩严大人,翟鸾乃皇上倚重的肱股之臣,几度出任首辅之位,而严嵩一手青词也颇得圣上喜爱,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现在二人同处内阁,相互之间已然势同水火,互不相容。”陆炳不慌不忙道。
翟鸾白面长须,面相高雅,现在,他面色如水,波澜不惊,双目微微一抬,看看座下礼部侍郎曹谦,都察院佥都御史张广贤。
陆炳面露赏识之色,顿了一顿,面带浅笑,望向赵能道:“赵佥事,你说本座拿谭老儿这封信笺,向谁卖好呢?”
翟鸾微微一笑:“陆大人深受皇上赏识,年初就任锦衣卫批示使以来,与朝中诸公相处和谐,办事公道,实为锦衣卫中百年可贵一见的人物。陆大人这是送我一份天大的情面,想来是看在我身为内阁首辅,颇受皇上信赖的份上!”
嘉靖天子已经搬至西苑去了,现在他几近不如何打理国政,凡是朝中奏章,一概由内阁票拟后,送司礼监批红。客岁夏言夏阁老因上疏中有错别字,被武英殿大学士严嵩借机架空,嘉靖大怒,将其罢官贬回江西,命翟鸾接任内阁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