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没有等来他的十里红妆,却等来了绥国百里烽烟又起。
钟离澈弯了弯唇,分开她的身前,走到了城墙边。金红丝线绣就的龙袍,仿佛折射着冰雪的寒光。
而他的手里正紧紧捏着一只玉哨,那是谢瞳七岁那年,他送给她的生辰礼品。他一只,谢瞳一只。以是当方才那道口哨声响起,谢瞳便晓得,她的哥哥也要离她而去去了。
“当真?”谢瞳不信。
钟离澈一愣,缓缓转头,隔着纷繁大雪,他们终究再次相见,只是物是人非。
他的头盔已不知何时被打落,一头乌黑的发散着,狼狈不堪。
钟离澈眼里闪过一丝阴冷,正要命令将士诛杀谢豫,就闻声背后传来一声怒喝,“钟离澈!”
“去求他?对!我去求他,求她放了王兄……放了我们绥国……”谢瞳喃喃道。
钟离澈的手顿了顿,很久才轻笑一声,伸手替她掸去肩头落雪,“好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副将喊道,“王上,谢豫自裁了!”
接着,他便被大力推开,谢瞳跃上墙头,黑氅披肩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大红的衣裙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只即将乘风而去的飞蛾。
是她的一念之差毁了了绥国,毁了她嫡亲之人,是她一手断送了绥国江山。
钟离澈站在绥国城墙上,低头冷眼看着城下已被安国雄师围困的谢豫,冷声道,“谢豫,你若此时投降,朕或许还可留你一条性命,你若仍负隅顽抗,休怪朕命令将你马上搏斗!”
“哥哥公然是恨瞳儿的,直到死也不肯同瞳儿说句话,但哥哥确切应当恨瞳儿,瞳儿本身都恨本身,恨本身有眼无珠,执迷不悟……”
“瞳儿?”钟离澈脸上闪过一丝冷傲与欢乐,正筹办畴昔,却在瞥见她手上提着的剑时,脚步一滞,向中间的副将递了个眼色,立即就有人上去,从谢瞳手中夺下剑来。
谢瞳低头望着城下谢豫的尸身,却流不出一滴泪,她的泪早已流干了,她早已无泪可流。
“王上!”副将走畴昔,扶起钟离澈,一旁的弓箭手也已搭好弓箭,只等钟离澈一声令下,便可将谢瞳射成筛子。
――你可晓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兄是惊骇哪天,王兄不在你身边,你会遭到伤害。
可她的心早已疼到麻痹了,伤到极致大抵就是如她这般模样吧,无痛无泪,如行尸走肉。
那些话犹在耳边,可转眼间,她最爱的王兄已化作一具冰冷的尸身,平生污垢,身后也无人收敛,而这统统竟都是拜她所赐!
谢瞳抬眼,面前是不知何时围拢而来的安国将士。
钟离澈心头一紧,下一刻,左腹便是一痛,钟离澈不由低呼出声,谢瞳如冰似玉的声声响在耳畔,“伤过一次的处所竟然还会感觉痛吗?钟离澈,我真悔怨,悔怨我当初刺的不是你的心口!”
谢瞳抬眼,面前仍旧是那张熟谙的俊朗面庞,但却不是阿谁她熟谙的人了。
谢豫还是如与他校场初遇时那般身着银袍金甲,只是那银袍浸了血,金甲穿了洞。
俄然,小安子惊呼道,“公主谨慎!”
谢瞳一身大红嫁衣,站在那漫天漫地的白中,如同一滴溅上白宣的朱砂,红得刺人眼瞳。
钟离澈愣了愣,“你甚么意义?”
“但是王上……”
谢豫昂首,尽是血污的脸上绽放一个森冷的笑,“我生不能保卫国土,死又有何惧?你负了瞳儿,又毁我家国,你必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