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欢畅地一把接一把地拔着,顾不上手上扎上了很多的毛刺。
小时候跟着外婆在故乡,常干这事儿,以是她驾轻就熟。
甚么马齿苋、蒲公英、紫花地丁、射干,另有藿香、拉拉草、扛板归、白花蛇舌草、益母草、大蓟、小蓟等,应有尽有。
隆冬的山上果不虚行。
铁牛把那两只土拨鼠扔地上,把采薇背上的背篓卸下来,见里头杂七杂八地没样正儿八经的东西,忍不住数落采薇,“你好歹也打些柴,弄这些有甚么用?你又不是小孩子,该为婶子分担些了。”
铁牛对劲地笑着,走向采薇,瞟了眼她背篓里塞得满满的杂草,笑了,“你这半天光拔草了?”
铁牛早就从林子深处猎了两只小植物出来,一见采薇欢畅的模样,脸上也溢满了笑容,朝采薇晃了晃手中的小植物,“看看,今儿有口福了。”
上了山不过一个多时候,采薇背篓里就被她给塞满了。
但是灶台上的盐罐子早就空空如也,她只得又冲出去,跟李氏讲,“大娘,你家有盐吗?给铁牛哥用盐水洗洗。”
一边说着,她脚下发力,竟然从采薇的胳肢窝下钻进了偏屋里。
采薇也没跟他说话,独自进偏屋拎出昨早晨阿谁瓦罐子,解开盖子瞧了瞧。
“嗯,你可别瞧不起这些草,用处可大呢。”采薇也没细说,恐怕铁牛诘问起她打哪儿学来的医术,只含混着。
铁牛捂动手,若无其事地点头,“没事,剥皮的时候不谨慎划了一下,用水冲冲就好了。”
这当代的人不晓得消毒啥的,万一传染了如何办?
陆瑛眼睁睁看着这丑丫头冲进偏屋撒摸了一圈,又跟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内心正迷惑这丫头发甚么疯,很快又见她耷拉着脑袋出去,不由得暗想:这丫头到底如何了,这一会儿一惊一乍的?
倒是采薇,眼角撇着他的一系列行动,忍不住勾唇嘲笑下:长得好就是好啊,即便落魄成如许,还是有烂桃花找上门!啧啧,真是羡煞旁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采薇把背篓里的药草倒出来,一捆一捆解开瘫在地上晾着。在山上拔下来的时候,她就用藤蔓捆好了。
回到家里,她娘穆孀妇还没返来。
彼时,陆瑛正闭目养神,身上破衣烂衫,露着两条毛乎乎的大长腿。
白莲花似是没有看出采薇的不悦,一脸笑容地推开了篱笆门,提着乌黑的绫裙,扭着杨柳般的腰肢渐渐晃出去。
她嘲笑了声,并没接话,端看白莲花下一步要干甚么。
等采薇禁止的时候已经冲完了。
大热的天儿,这一身打扮出奇地清爽。
这前人可没听过“传染”这个词,李大娘有些呆怔,猜疑地看着采薇,“你这丫头说甚么乱七八糟的?”
铁牛娘李氏闻声动静也出来了。
李氏也没当回事儿,看着儿子手上的伤口不大,笑着点头,“别怕,你铁牛哥皮实着呢,小时候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哪天身上不磕着碰到的?”
采薇心机灵动,这会子如果看不出白莲花的心机来,那就是个傻子了。
再看白莲花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薄施脂粉,一双颀长眼贼亮贼亮的,一张小嘴更是抹得红红的。
她抱着胳膊靠着门框,干脆看起了热烈。
铁牛也没多想,看了眼已经到头顶的日头,道,“这都中午了,我们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