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目中闪过冷意：“朕心中稀有。”又笑着夸奖六皇子：“小六也长大了，晓得为父皇分忧了。”
师徒两人对视一笑。
宣和帝随便嗯了一声，摆摆手，表示两人退下。
宣和帝心中微动，谛视着六皇子：“小六，你之前最喜读书，不喜练箭习武。现在这脾气倒是改了很多。”
程锦容神采沉着沉稳，诊脉半晌，便让了过来。待杜提点也诊了脉，师徒两人低声商讨半晌，才张口禀报：“皇上脉象还算安稳，只是心火过火，需平心静气。此时多有不便，待回宫后开方熬药，喝上几日便可。”
说到厥后，杜提点笑容一敛，神采庄严：“锦容，你天赋极高，说是少年神医毫不为过。可要做一个好太医，不是仅凭医术就能行的。”
裴皇后委宛的“提示”，更令宣和帝心中生怒。
“身为天子专职太医，必必要守口如瓶。”
顿了顿又轻声道：“臣妾不懂朝事，不敢乱言。只是，边关忽起战事，机会实在巧的很，正逢皇上身在皇庄……”
“要想走得更远，站得更高，你要慎之又慎。圣前奏对，不能全然实话实说。现在皇上正视你，当然能容忍一二。可等今后皇上龙体病愈，和你算陈年旧账，你可就吃不消了。”
杜提点捋了捋髯毛，呵呵一笑：“那里那里，今后我这个师父便可渐渐退后，靠弟子的颜面告老荣养了。”
宣和帝目光暗了一暗。
杜提点：“……”
六皇子说话就直白多了：“鞑靼远在关外，父皇来皇庄一事，说不定是有人暗中传信出了都城。以是鞑靼马队才会这么‘刚巧’地进犯边关。”
正因六皇子幼年，这些话说来特别朴拙。
不等程锦容诘问，又抬高声音说道：“皇上治病一事，不是甚么奥妙。没人敢去问皇上，暗中向你我刺探动静的人，毫不会少。你必然要牢记，毫不成透露真相。哪怕是你大伯父一家问起，也不能说半个字。皇后娘娘，六皇子殿下，另有贺校尉，也是一样。谁问你都不能说。”
程锦容微微一笑：“师父对弟子的一片体贴珍惜之情，弟子心领了。”
世人的目光齐齐落在程锦容的脸上。
“你既然对峙如此，我今后未几嘴便是。”
宣和帝：“……”
六皇子正色应道：“儿臣恨不得立即长大，能亲身领兵出征，踏平鞑靼马队，令大楚百姓安居乐业，再无内乱。”
“父皇回京后，可得严令查一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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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提点这一席话，可谓苦口婆心，掏心掏肺。
六皇子抬眼，欲言又止。
“至于圣前奏对……我晓得师父是为了我好。不过，我不同意师父的设法。”
六皇子鼓起勇气低声说道：“父皇既要听，儿臣就大胆说了。父皇最喜英勇的少年郎，几位皇兄在骑射上都下了苦功。儿臣幼年，不肯和兄长们相争，干脆将精力都放在了读书上。实在，儿臣也是喜好骑射习武的。”
宣和帝挑眉：“想说甚么，但说无妨！”
这当然是谈笑之言。宣和帝的陈年宿疾已获得救治，没有性命大碍。杜提点也不必急着致仕了。
一想到边关战事，宣和帝便怒从心头起，那里还能平心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