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第二日中午了。
如巨石般压在心头的痛苦阴暗,已悄悄散去。困了她多年的恶梦,也成了幻影。
很快,几个宫女捧着热水等物鱼贯而入。
裴皇后沉沉入眠。
实在,真正的窘境,是她为本身画地为牢。
大喜大悲,皆耗损体力。
气散了,再精美的医术也治不好想死的人。这口气没散,一脚踏进鬼域,也能将人再拉返来。
再过半晌,又有宫女捧着一盘子鲜果来了:“皇后娘娘赏程女医的鲜果。”
……
从本日起,她要踏出心牢,做回真正的裴婉如。
她转过身,俯下身子,冲小小的女儿展颜欢笑:“锦容,娘在这儿,你本身走到娘的怀里来。”
裴皇后似发觉到了青黛的严峻忐忑,淡淡瞥了青黛一眼。青黛身材突然紧绷,手中的行动愈发轻柔。
服侍梳洗和换衣这等事,轮不到一个医官插手。程锦容温馨地站在一旁,并未出声。
半个时候后,打扮整齐穿上正红色宫装的裴皇后,张口命令:“传早膳,赐杜提点周太医李太医早膳。程女医服侍本宫一同用膳。”
裴皇后笑容微不成见地顿了一顿,下认识地瞥了程锦容一眼。
赏的都是些吃食,表达皇后娘娘对细心折侍的程女医的信赖爱好之情。不过,这犒赏也太频繁太惹眼了一些。
在见到裴皇后的顷刻,杜提点悄悄一惊。
程锦容含笑谢恩。
这一刻,裴皇后没有茫然,也没有惊惧。
她的行动再埋没,也瞒不过贴身服侍的青黛和菘蓝。
菘蓝和青黛心中一凛,迅疾对视一眼。回声上前。
一家三口相拥,相视而笑。
杜提点凝神,为裴皇后诊脉。
得病之人,最要紧的就是一口心气。
程锦容退出寝室,到了太医当值的偏殿内,誊抄药方。
程锦容再次含笑谢恩。
平常,一闭眼就是恶梦。彻夜倒是苦涩的好梦。
杜提点等人会诊后,开好了药方。
程锦容轻声道:“睡吧!明日我再陪娘说话。”裴皇后嗯了一声,闭上双目。程锦容悄悄为裴皇后掖好被褥,心中默念。
程锦容哭笑不得,只得尽数收下皇后娘娘的美意。
青黛菘蓝对视一眼,各自冷静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粉饰住其他宫女的视野。
程锦容恭声谢过皇后娘娘恩情,心中涌起丝丝欣喜和高兴。
小锦容被逗得咯咯直笑,迈着白胖的小短腿,摇摇摆晃地走了过来。扑进了她的怀里。
裴皇后甚么也没说,收回目光,不再看青黛。
……
六皇子好不轻易熬到了下午散学,立即就来椒房殿存候。
裴皇后展开眼,映入视线的,是程锦容含笑的脸庞:“皇后娘娘总算醒了。”
不过,裴皇后下了口谕,令程锦容随身服侍,谁也不会不见机地说这分歧端方之类。在宫中,最大的端方是皇上,然后就是皇后娘娘。
裴皇后温馨端坐,不时以眼角余光看程锦容一眼。
杜提点三人一同跪下,谢皇后娘娘信赖爱重。
程锦容正大光亮地留在了裴皇后身边。
至于程锦容,临时还没有诊脉的资格,为杜提点拎一拎药箱打一打动手。
刚动笔没多久,便有宫女捧着精美的点心来了:“这是皇后娘娘赏程女医的点心。”
这份药方,要誊抄两份一模一样的。一份存进皇后娘娘的医案,一份存进太病院官署里。这等琐事,天然就落在了程锦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