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落在密奏上,只望此四字,不知多久,俄然回身,宫烛浅白,衣袂冷透。
抱愧更晚了,二更早晨九点
后先帝年老,诸子夺嫡,元家与夺嫡事本已无关,却在上元宫宴时,借属国南图之兵冲杀入宫,以三王、七王弑君之名斩二人于宫宴,血洗宫城。那晚,先帝驾崩,三王、七王以弑君之名被杀,朝野风声鹤唳,元家一夜之间执掌朝政大权。
“彻夜备驾,明日一早帝驾前去西北,让替子坐朕的御辇。沿途走官道,告过往州府接驾。”
入了内殿,陈有良再请圣安,请过后却未起家,急奏道:“陛下,西北不成去!江北之地险患重重,西北距此千里之遥,陛下不成给贼子刺客以可乘之机!”
李朝荣乃武将,羽林卫虎贲将军,御前侍卫长,月部出身,曾是月部的首级,后被安插在朝中,拜在元家门下,明里替元家通报行宫动静,暗里乃步惜欢的少数亲信大将之一。
这夜,一辆马车出了宫门直奔西门,本已关了的西门开了一缝,马车驰出城去,车高低来两人,解了车上之马,弃车上马,向着西北。
“传!”
“朕彻夜便与朝荣出城往西北去。”
“这些年朕所行之事,哪一桩朝中禁止得少?卿可见朕服从过?”
殿外的宫人肩头忽颤,陛下这些日子每逢月末总喜怒难测,上月独在殿中好久,唤人进殿时彩娥险被杖毙,今儿倒是唤人唤得早,只不知龙颜是喜是怒?
陈有良微怔。
陛下表情不佳,听声儿就晓得。
殿门一关上,年青的帝王眉宇间的雍容沉寂顿散,对着殿门唤道:“范通!”
陈有良忘了君前仪态,昂首望去。
流沙,失落!
去西北之路,沿经上陵、宁夷、贺川、青州,守城武将可都是元派!
官道两旁,密林急退,马蹄踏起灰尘,惊了夜色,一起驰远。
他本收着这信,想瞧瞧她有本领给他写几封一样的信,想给她攒着今后一同算账,哪知便收到了西北的密报。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范通面无神采地出来,抱着拂尘,垂首不言。
陈有良顿时无言,陛下从未,虽所行之法不得天下人了解,倒是最行之有效的。
若真,元修存亡未卜,元家嫡脉恐失,盛京那边儿定急疯了!陛下与元家不睦已久,元家又怎能放心陛下去西北寻人?他们定会忧心陛下从中作梗,朝中对陛下去西北之事定会禁止重重!
――想脱困,敏捷躺下,减轻身材负重,手脚平放沙上以增加浮力,若四周无人则应以慢滚体例或满身伏地迟缓匍匐出来。
“又如何?”
男人手快速握紧,他收到此信那日,恰是她身陷流沙失落之日!
“传旨回朝,西北军主帅元修失落,朕要亲赴西北!”
殿内颇静,陈有良跪在地上,只觉有道目光落在他背上,听帝音矜贵懒惰,漫不经心问:“这些年朕来往盛京汴河,年年路遇刺客,卿可见朕不来?”
范通眼底的惊色收起,一听步惜欢传李朝荣便知圣意已决,道了声遵旨便出了殿去。
陛下之父庸碌无权,堂堂王爷怯于外戚之势,卖子求存。六王府将季子送入宫中,今后再不过问,陛下孤身苦熬宫中,幸而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深知元家早有谋朝篡位之心,只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六百年大族背负一个逆贼之名,是以一向在寻求机会。他若显出明君之姿,元家定不会容他久活,他便自幼显出几分怪诞不羁来,越是年长越是放浪无道,以那昏君之态示群臣和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