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说让暮青彻夜过夜大将军府,暮青感觉,为防呼延昊流窜去峡关城,城门关几日,她大抵便需求在大将军府中住几日。
不喜好棍骗,这小子固然呆板了些,但这也算好品格!
暮青抬脚走了出来,见月色照进亭中,青石凳上铺了层黄土,她便撩起袍子打了打,这才坐了。
“那日雄师死伤过半,风暴停歇后,剩下人重新休整,却发明为躲风暴偏离了暗河,地形变了,那小子一时找不出水源,雄师便被困在了大漠里。行军带的干粮和水只撑了三日,以后便杀战马,食马肉饮马血,雄师在大漠深处摸索行路,却连续四五日未曾找到水源。一万雄师渴死的便有两千多,每日都有被抛下的人和马。马血终非解渴之物,连马都没力量再杀,雄师无水无粮,面对困死。将雄师领上那条暗河的小将便要我杀了他,食他之肉。”
暮青不搭话,了解光阴虽不长,但她的性子元修也摸着了边儿,没人搭话他一样安闲,袖口一垂,掌心翻出只酒碗来,倒满向暮青推了畴昔。
一年复一年,这酒不过是水,他也风俗了,不过把水作酒,一样能喝出豪气来!
夜色不见山云,却似忽见云中蛟。
暮青心中微凛,抬眸望去,只见远处房顶,月色昏黄,一人独坐,执壶,抬头,喝酒,墨发随风遮那月光,背向大漠山关,面望关内长河,黄风萧瑟,那人在屋顶,背月一饮,豪气苍茫。
元修怔了怔神儿,哭笑不得,“不就是碗水,哪来这很多事理!你小子,忒呆板无趣!”
还没到将军亭,便听元修冲她一笑,问:“上得来吗?”
暮青思唯一转,目光俄然一变!
暮青停在亭外十步,冷酷不语。
元修一笑,固执酒壶纵身跃了下来,月色里只见黑风一卷,人已进了亭子,黑袍一掀便坐了,大手号召道:“出去坐!”
那人痛饮一口,放下酒壶,转头望来,两相隔得远,他的目光却能精准地落在她身上,随即好似能见他对着她一笑,然后见他抬手,冲她招了招手。
暮青一怔,元修转头看来,笑问:“不问我吃了没?”
暮青目光落在那碗里,“我对喝黄泥水没兴趣。”
元修见她不搭话,执了酒壶抬头长饮一口,水液清冽,月光照着,美酒玉液普通,但是喝入口中却始终淡而有趣。
元修挑眉,“你安知是水?”
暮青没问,只是望着男人清澈的眸,必定道:“你没吃。”
见元修目光当真了起来,暮青眸中的清冷才淡去些,看了眼他手中的酒壶,想着男人刚才在屋顶那般豪气,饮的不过是水,便道:“大将军喝水亦或喝酒都无用,去吐一吐最管用。”
她不懂轻功,亭下亦无梯子,明显她上不去。
这满城黄沙之景入夜仍在,月色都被遮了,昏黄如雾。
“你也有答错的时候。”元修俄然一笑,那笑意银河般舒朗,“我吃了。”
暮青住在客房,独门独院,院中一棵参天古木将昏黄的月色割得细碎。城中还在吵,她睡不着便出了房门,去树下石桌旁坐了。桌上落着班驳的月光,暮青抬手一抹,指尖一层黄土,她顿时感觉出门是个很蠢的决定,因而起家回房。
大将军府中设了灵堂,两口大棺悄悄躺着,一副没有头颅和手脚的残破骸骨和两口空棺,白绸萧瑟了彼苍,灵堂冷僻,无人记念。元修命令先寻觅小郑和涛子的骸骨,而鲁雄师中那死去的精兵,骸骨留在了西北到边关的路上,不知被黄沙埋葬还是被野狼啃食,许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