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熊低头道：“俺就不走了，当年是俺随鲁将军去江南征的兵，当时都督是新兵，俺是陌长。俺跟都督说，西北军的将士们亲如兄弟，兄弟有难，俺不能走。”
“好！俺走！”身边的将领尚在互换眼神，那都尉率先除盔卸甲，对四周江南将领们气愤的神情视而不见回身就逛逛到军帐门口时回身问道，“另有谁要跟俺一起走？”
又一阵儿寂静以后，一名将领开端除盔，他没昂首，卸下甲胄后细心地叠好，双手捧着慎重地摆放到地上，起家时道：“俺佩服都督，可俺在西北另有老娘，不想老死都城或是战死江上。俺如果死在西北，老娘也许还能见着俺的骸骨，就算死在关外，老娘也晓得俺是为了杀胡人战死的，晓得俺是为国捐躯……好过俺死在江上，骸骨难寻，杀的还是本身的同胞！”
韩其初摇了点头，摆了摆袖，随即负手一叹，莫海便带着十几个卸甲的都尉退出了中军大帐。将领们低着头，没人多看一眼，也没人多说道别之言，因为世民气如明镜，莫海等人这一退，隔的不是面前这一道中军大帐的帘子，亦非千山万水，而是主帅之择政见之隔。
卢景山见此又叹了一声，道：“这些将士里属你军职最高，路上你带着他们，俺们也放心些。归去吧，你家里另有妻儿长幼，咱俩是同亲，俺爹娘就托你多照看了。”
那都尉嘲笑一声，咄咄逼人，“军侯倒是信圣上，你咋知圣上不会难堪大将军？”
莫海抱拳相辞，随即卸甲，甲胄摆放在地上的声音铿锵沉厚，莫海退到帐前才看向韩其初，抱拳道：“智囊，对不住了！”
“大将军构筑边防戍守国门，军功赫赫志虑忠纯，圣上不会难堪大将军的。”老熊撇开脸，低声道。
为将者当有洞察之能，天时天时、敌我好坏，缺一不成，行一步应有算百步之能。刘黑子和汤良这一年来长进颇快，也只看到了出兵路上的局势，乌雅阿吉却已算到了盛都城下，这恐怕是老熊等久经疆场的老将才气预感获得的。
卢景山欣然一叹，问莫海：“你呢？”
将领们寂静了一阵儿，而后有人开了口。
公然，卢景山、老熊和侯天都看了乌雅阿吉一眼，目光微讶，但战鼓已传，雄师已在疆场待命，军策该当尽早筹议出来，是以谁也没再多想，侯天道：“我说你们，脑筋不灵光还老想军策干啥？这不是有智囊在吗？智囊既然要救都督，想必是有体例了。”
帐中垂垂传出卸甲之声，将领们一个接一个地将盔甲叠好摆放在地上，退向军帐门口时无人昂首。西北各处好儿郎，这是他们平生中做过的独一一件愧事，但是无法，哪怕至断念胸惭愧，也还是驰念西北的地盘，驰念妻儿老娘。
将领们一齐看向韩其初，见他莫测高深地笑了笑。
“俺拿命换！成不？”老熊握拳昂首，紧紧盯着那都尉，声音沙哑，两眼血红，“都督有险，大将军也有险，你说哪个是能眼睁睁看着去死的？大将军技艺高强，进城时有五千精骑随身保护，都督技艺固然也不错，可她不懂内力，临走时身边只带了越队长一人，俺先救都督有啥错？！如果圣上想杀大将军，俺头一个拿命去换，俺别的本领没有，就身量高壮，刀枪剑戟尽管朝俺号召，俺死也会站着，挡在大将军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