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这很难,但他一使力,肌肉收紧,这箭被绞在内里,更难拔。
灯烛微光照见元修额上的细汗,他眉宇安静,始终未再使力。甬道里静得只闻烛火声和箭身拔出时磨着血肉的纤细声,男人低头望向少年,她一手两指撑在他伤口四周,使力将伤口撑开些,另一只手渐渐将箭往外拔。涌出的血染了她的手指,衬得那手玉白小巧……
暮青瞧了眼,见位置瞧着没错,便低头压住伤口,察看出血去了。
那地上只要两三团布,出的血比料想中少太多!大将军这等伤,若交给医帐里的医官措置,即便吴老脱手拔箭,估计也得端出几盆子血水去!且对比大将军腿上这伤,手臂上那两箭拔时出的血的确太少!这等医术,足以叫医帐那帮医官汗颜了。
她只是实话实说,闻声的人却如被雷击中!
费事人家出身不识几个大字的少年恨不得把胸中那点乱七八糟的词全挖出来,元修低头咳了一声,心头那烦乱被这话气得忽散。月杀都忍不住瞥了眼暮青,天下间怎有这等女子,她眼里除了尸身可另有别的?
暮青眉头死死一皱,这些人,存亡关头,陈腐!
元修眉头微皱,盯着那手,心头又生古怪,不觉望向少年的脸。她半低着头,脸上还戴着胡人面具,他设想着她本来的眉眼,粗眉细眼的,平平无奇的边幅,瞧着就是个浅显少年。可她的手不似军中男人的手,军中都是粗汉,偶有魏卓之那般公子哥儿,但习武之人的手,他未曾见过如此标致的,便是养得再好,男人之手终是骨节清楚些,大一些。
“见过。旧伤添新疾,再不措置,他的腿要废!”暮青冷酷道,最后那字格外清楚铿锵。
这一睡不知多久,月杀和孟三轮番鉴戒,换过两轮,发明元修建议了烧。
箭身拔出的一瞬,血涌出来,暮青丢了箭身,一把将他的腿抻直,一手接过月杀手中的布团按住伤口,一手往他下腹与大腿根部处一按!
“这不算医术,只是验尸的经历。”暮青将刀擦好,收了起来。
她跟着爹识得些药草和常用的方剂,但论医术谈不上,军帐中的医官可探脉开方医病救人,这些她不会,怎敢称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