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瞧着你内心的刀还未沾过血,刀锋倒霉!”
“宣太医!再来小我,去请瑾王来!”不待元敏叮咛,安鹤便对身后宫人道。
元修到了宫门口,再有力量高跃,宫人见是他,忙开了宫门,他跌跌撞撞走出去,脚下一虚便倒在宫门口。
“此案不清,你内心的那把刀就悬不起来!”
安鹤抬眸看了她一眼,躬身垂首道:“回太皇太后,老奴若去,瑾王便不会来了。”
“不懂,还是不想懂?”元敏摇点头,苦口婆心,“自古忠孝难分身,你既想全忠君之心,又想全同袍之义,还想百口中孝道,人间哪有这等美事?你向来循规蹈矩,本日却说出判不了我杀之的话,此言已是弃了朝律,要全同袍之义!”
元敏泪如泉涌,扑来按住他的心口,“别再说话!来人!来人!”
“快!太医!”
相府里,元修有些日子没返来了,这日一返来便去了书房。
“那是姑母传召,侄儿稍后就回。”
内心的刀?
“何止不舒坦!”元修冷叹一声,沉痛点头,半晌抬眼望向元敏,明知再问一句便是深渊,那眸中的希冀之色却如绝壁边攀着独藤的孩子,孤弱无助,问,“爹行此事足有八年,姑母可知情?”
元相国傍晚才从朝中回府,进了书房,尚未换衣,元修便问:“爹可有话要对儿子说?”
“姑母尚在闺中时,不似那些闺阁女儿,竟日或是侍弄花草,或是习琴习舞,或习那些针线厨事,姑母不喜,不爱与那些京中蜜斯争女红琴技,偏疼去校场与男儿一较骑射,好不痛快!夏季围猎,我拴在马腹旁的猎物比京子后辈还多,当年在盛京女儿家里但是独一份儿!如果儿郎身,我定要去戍边,守疆卫国,争一身功劳,争一世名将!可惜……”
“我元敏本是人间最好的女儿,配得起最好的儿郎。我折了平生自在,许下家属荣宠,怎能一败涂地,一无统统?我不甘,以是争,弃了心中高傲开阔,苦心策划,终得现在的家属荣宠。可惜我明白得太晚,弃得也太晚,这平生终是改不了,还是毁了。”
“嘿!夜闯侯府?”赵良义乐了,一撸袖子,“这盛都城里忒闷人,晓得小爷憋得难受,来个刺客玩儿?”
元敏快速展开眼,猛地回身,只见元修跪在地上,心口扎着匕首,血染了襟袍,华毯上滴滴殷红。
“侄儿在边关外抵胡虏,内剿强盗,守疆护国,战无不堪,刀上早就沾满了血,擦都擦不净,为何倒霉?”元修惊奇。
“这刀不悬,决定不下,你迟早要走姑母的老路!”元敏沉声道,眉眼间也有几分开阔,明显白白道,“我跟你爹说,这案子在奉县捅破的那日就藏不住了,你查不出本相来毫不会罢休!既然藏不住了,无妨让你查,查出来又何妨?父为子纲,你断不会弑父!若损了这些年积储的银两,能得你一次决定,这银子就损得值!”
元敏问:“你可知,你爹是此案主使,他为何要那周姓少年查察此案?”
元敏一噎,扫了眼范通手里的药,扬手一打,“天子说的是,既然太医都在永寿宫候着,那便将人抬去永寿宫治伤吧。来人!”
元敏却也不答,只反问道:“你可记恰当初走时,姑母说的话?”
东暖阁里,步惜欢披着龙袍而出,墨发未束,来时元修已跪在殿内,身边的锦包已翻开,内里放着西北军的帅印,帅印上五指血印殷红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