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此案应当与他有关,但案子也是他让人查的,如此仿佛应当跟他无关。
那帐本里所记果然如暮青所言,一笔一笔,皆是细账,越看元修的面色越沉,大堂里静得落针可闻,帐本一页页翻过,那泛黄的纸页如一把把锈迹斑斑的老刀,不知割着谁的心。
元相国自到了刑曹大堂,未发一言,现在终究开了口,倒也属人之常情。现在被指有罪的是他的亲信,眼看面对着被儿子思疑的地步,他质疑这几句倒显得临危稳定,好似与此案无关了。
账册和手札在暮青手中,离胡文孺有些远,他瞧不清账册和信封上的字,亦不知她拿的是哪家府上的账册和手札。案发后,他已传书江北各地,命他的弟子将与西北军抚恤银两有关的账册和手札全数烧掉,为防有人留暗手,他特地派了小厮前去江北各地,查察账册与手札,亲眼看着他们烧掉的,此事府中小厮早已返来复命,为何还会有账册和手札落入她手中?
“你瞧瞧这帐本有多厚就晓得所记有多细了,朝中每年拨了多少抚恤银两,奉县给上封越州刺史和户曹贡献了多少,胡大人催要了多少,笔笔皆在!”暮青翻着账册,却不交给林孟,也不给百官传开,明显是防备着有人破坏证物,她只把这些证据交给了元修。
胡文孺顿惊,奉县?!
“奉县得来的。”暮青看着胡文孺。
到底与他有关,还是无关?
暮青却不说此事,仿佛早就晓得会被如此质疑,她从身上拿出了一沓银票,道:“如果相国大人说账册是假的,那么胡大人从盛京昌隆钱庄取出的银票呢?总数对得上,账册你还能说有假?”。
此事她只能让百官如此以为,她若说奉县知县早被换了人,前些日子她去审过,从奉县城外挖了这些证据,那么百官定然会有新的疑问――人被偷换了,关押在那边?谁去奉县取的证据?
账册和手札她毫不是在奉县回都城的途中获得的!
越州刺史不在朝中,户曹尚书却正立在刑曹大堂上,听闻此言神采不比胡文孺都雅。这帐本拿出来时他便心觉不妙,只是心存幸运,想着帐本里一定记得那么详细,或许只是与胡文孺的来往账目也不必然,成果公然是他想得太美了。
百官瞄向元相国,见他沉着脸,惯常的严肃,问暮青道:“这账册你安知真伪?安知不是奉县知县早知有本身难保的一日,早早就做下了这本假账,用以栽赃谗谄?那些手札,你又安知不是寻了擅仿别人笔迹者做下的?”
步惜欢的人自是不能透露的,那就只能让百官觉得这些证据是她在从奉县回都城的路上就偷偷获得的了。
她府里就那几小我,自从她在朝中誓期破案,都督府早被人盯上了,去奉县取证据一来一回最将近三日,她府里有没有人三日不在,朝中定然是晓得的,到时她就需求解释是谁替她去奉县取了这些证据的。
恰是以,他没瞥见元修在接过账册时,看暮青的神采有些意味深长。
元修也有些迷惑,奉县知县被关进天牢后,她底子就没去见过他,为何会晓得这些藏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