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低头瞧去地上，顺手拾起一支短箭，见这短箭比浅显弓矢短小精美很多，只寸许长，箭身细幼，一看便知比起弓矢的射程，胜在速率。这等短箭，她参军月余，未曾见过，不似西北军中之物。
他不思疑暮青说的话，这小子太神，仵作出身，赌技比他高，带兵比章同强，连呼延昊都被她给揪出来了！若非她，西北新军恐有逃兵潮！若非她，雄师行到呼查草原会受重创！
暮青心中沉，速行下山，行至半山腰便闻见风里的血腥气。走到山下时，见一队精兵刚将地上箭矢肃除堆在一旁，两人一组将死了的新兵尸身往回搬运。
这五天，她但是一根手指都没翻过地上的草。
“又等？！”鲁大瞪圆了眼。
战帖！
“你感觉这小子真能破了呼延昊的构造阵？”
鲁大和身后将领面面相觑，一行人回到山上，半晌后，顾老将军下了山来。
等天下雨。
雄师？
等了这很多天，也不差再等半日，因而众将去筹办，傍晚时分，百名善于拆解构造的精军来到草原上待命。
呼延昊暴露森然的笑，风趣！
“等啥？”
鲁大回身，望着地上那些被抬返来的新兵尸身，命令全军撤回山上。
鲁大一拳砸进草里，黄泥草屑扑散去风里，听那草下构造座喀嚓一碎，鲁大起家，怒望河对岸。
草原气候多变，昨夜滂湃大雨，今早天便放了晴，八月的日头恨不得将人烤熟，站了一上午，众将披甲，额上都见了汗，草原上静得连风都歇了，一望千里，青草幽幽，河道蜿蜒，除了劈面河岸的呼延昊，连小我影儿都没瞧见。
树下，章同低头坐着，瞧着失魂落魄。一百二十七人，是在他伏倒以后死的，他按下了身边那名新兵，却将身后的那些新兵透露给了箭矢。草原天涯那一抹微光，流矢扑过甚顶的罡风，身后一声声从喉咙里收回的哑声，一道道身材倒地的闷声，成了他脑中散不去的反响。
大雨浇熄了呼延昊面前的篝火，一只烤得半生不熟的狼腿被他从架子上拿下来，渴饮雨水嚼那狼腿，望着对岸。
“老子一箭穿了他的肩，这草里却不知哪冒出的构造短箭，射死我们一百来新兵，伤了也有快一百！”鲁大咬牙盯住对岸，草原上的构造阻了他们的路，此处到河岸四五十丈许，呼延昊已在长弓射程以外，精兵千人拉弓攒射，箭全数落进了格瓦河里，一根汗毛都没伤着他，实在恼人！
短箭扎进地里的声音，他听不见，却觉心头有血涌起，点亮了他残暴嗜血的眸。
他说等天下雨，全军都在跟着他等天下雨，全军都在等着看，下雨如何能破构造阵。
但这小子！这小子……他舍不得！
“我从不戏言。”暮青未起家，未转头，只望着对岸，“老将军等着便好，天一晴，自会有一支雄师来助我们。”
“咋破？把格瓦河这一边的草原的草皮都翻开瞧瞧？你敢包管不震惊构造，不死人？”
延绵的格瓦河将呼查草原分作两岸，这边岸上，箭成林，尸成片，千人肃立。那边岸上，一人独坐，肩上负箭，正解衣。
暮青和月杀翻过山头时，金乌初起，漫漫草原披一色金辉，一望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