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只闻细细翻书声,榻上人目光落于古卷,瞧得细心。
人间竟有这等女子!
凌晨去了趟赵家村,返来以后暮青本该将命案之事回禀知县,她却没有往县衙去,而是直接回了家中。
“古水县有位女仵作,听闻有阴司判官之能,本日叫我们赶上了!”青衣男人凤目飞扬,赞叹,“若非亲眼所见,难以设想人间竟有此等女子,留在古水县倒是屈才了!你现在合法用人之时,此等能人,倒是可收到身边来。”
进屋,关门,暮青从衣柜中翻出件男装换上。
江南画舫,素讲意境。玉楼明窗,小叶熏香,窗旁开一枝天女木兰。
青衣男人耸肩,并不料外他会没了兴趣。正如他所言,他们所行之事如同绝壁行走,容不得太多人,特别是心软之人。毕竟,他只是对那一眼冷傲了的少女颇感兴趣,随口一说罢了。
船上氛围静了静,好一会儿,榻上男人才将书放了,眉宇间渐带起抹倦色,似已意兴阑珊,“心软之人,难成大器。”
半盏茶的工夫,人回船上来,颀长的眸中含了冷傲神采。
男人融在榻里,目光落在书中,衬得眉宇矜贵懒惰。半晌,才听他慢悠悠问:“那两人,死了?”
第二件事――谁说我没有节操的?把乃们的节操给我,我就有了!
“没有。她留了此中一人的命替她办事。我看了她写给九曲帮舵主的手札,沈家那位嫡蜜斯这回要吃点经验了。”说到此处,青衣男人面露挖苦,“这位沈蜜斯的心机手腕颇得她爹的遗风,三个月前那出戏为她赢了个好名声,总算引发了安平侯府的重视。侯府的老封君前些日子请了牌子进宫求见太皇太后,说沈二这一支在江南小县多年,人早没了,留下个嫡女自幼身子难养,想请太皇太后恩准沈问玉回盛京疗养。哼!疗养是假,又想嫁女联婚是真!元家把持朝政,太皇太后风景无匹,安平侯府闲散了多年,早就耗光了当年风骨,这些年四周嫁女联婚,追求起复。只是不知此次的算盘能不能如愿。要晓得,当年安平侯府和元家势同水火,太皇太后但是个记仇的。”
但那句话并非只为了让人赔她的伞,最紧急的是引开了两个水匪的重视力,为她脱手博得了先机。
他方才进了林子,已向那两个不利的水匪逼问出了事情原委。
那人背衬一天江水,紫玉银冠,玉带楚腰,懒卧榻间,便似卧尽了江山秀色,秋月东风。那容颜,半张紫玉鎏金面具遮了,风华不见,却见唇如初春樱色,悄悄噙起一笑,便化了雾色江天,点了水墨山峦。
晓得在此人面前向来讨不了好处,他也懒得辩论皮子工夫,广袖一拂,身后明窗吱呀一声敞开,人已化一道青影越江面而去。
“傍晚之前,回汴河城。”榻上人声音传来,青衣男人望去时,他已懒懒翻了身,江风拂来,一室兰香。
江风携了细雨打落窗台,榻前香丝飘摇,氤氲忽散,这才见了榻上人。
“你可知那女人是何人?”
舫内炉香闲绕,男人懒卧榻间,背衬明窗,不见容颜,只见窗外江雾遮了远山,那一袖风华,便覆了江山万里波澜壮阔。
沈府一旦出事,古水知县定会拿她问罪,以给侯府一个交代。
江风猛地灌进窗来,江南水气淡了小叶熏香,青衣男人转头望向江面,虚了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