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惊骇抗争,只怕此去北燕,返来之日,你我已阴阳两隔。若彼苍许我这一世,是为了让我亲眼瞥见嫡亲一个一个地离我而去,终究还是孤身一人,那我甘愿从将来过。
陈镇纵身直追,看着前头墙塌般倒下的人群,只能在背面紧紧地坠着,正想乘机制住暮青,一道炽光俄然突破漫天红霞而来!
暮青转头望去,见那几个黑衣人目光森冷,使的兵器暗器无不光彩青幽,技艺非普通侍卫可比,很有能够就是北燕事前潜入大图的刺客了。
元修看着暮青的神情,不知是恼,还是心疼,皱着眉道:“你就死撑吧!就算他们是为了保住你在鄂族的心血,那也是舍弃了你,与大图朝廷何异?你醒醒吧!他们称你一声主子,那是他们真正的主子恩准的,他们保护鄂族并不但是为了保护你的心血,也是在助他们真正的主子开疆拓土!大图复国的这几年,能够两族相安、不动兵戈,你居功甚伟,可到头来呢?巫瑾为了他娘舍弃了你,大图朝臣为了国业舍弃了你,就连神甲军都为了鄂族的好处舍弃了你,这就是你所获得的。”
元修瞥了眼凤冠,目光落在密奏上,俄然将掌心一握,一把齑粉散入江中,他回身而回,风动衣袂,墨发扬起,江影忽如墨色一泼。
元修走进屋里,自当年卸甲,多年来他从未碰过红袍,本日喜服加身,却不能打扫他眉宇间的郁气。他将冠服放到了桌上,说道:“泊岸了,换衣吧。”
陈镇正待喝问,忽见柳堤后掠来一人,人未到,风已狂,街上的雄师被刮得东倒西歪,那人落在地上,抓起暮青就走!
“护驾!”华鸿道强压住内腑翻涌的血气,大喊一声,却见层云叠染,霞光刺目,天上不见人影,唯有堤边的柳丝随风荡着,万条丝影胶葛如蛇。
暮青脚步沉重,昂首看了眼城门,朝霞仅余一线,近在天涯的雄师已变得影影绰绰,连刀风都仿佛缓了很多。暮青脚下踉跄了一步,面前一黑,噗通一声跪在了长街上。她能感遭到扑来的人影,却累得眼皮子都掀不开了。
梅姑与元修缠斗正紧,趁出招之机扬声骂道:“混账!现在才脱手,你个糟老头子是睡死了吗?”
暮青不搭话,还是望着城门。自从得知巫瑾遇刺,她就更加寡言,除了扣问洛都的动静,一起上甚少吭声。
暮色将阑,江风萧萧,暮青抬头望向微云残照的长空,忽觉气清拔郁,胸中闷意一舒,脑筋顷刻清了然几分。
暮青虚了虚眼,想看清来人,却视野恍惚,只闻声一阵马蹄声踏来,劈山分水普通,人和血都向两旁泼去,战马尚未驰到面前,一人就从顿时掠来,将她从燕兵的包抄中救起,踏住马背腾空一跃,向着城楼掠去。
侍卫们立即寒鸦般向堤边掠去,朝霞的余晖被成片的人影一挡,又俄然裂开一线,残肢鲜血后现出半张烧疤老脸,梅姑狰狞一笑,迎着血雨从侍卫们的尸身中杀出,五指成爪,带着腥风,直逼元修咽喉!
元修坐在街上嘲笑一声,人未起,袖一扬,寒光弹去,飞扬的柳丝无声齐断!
暮青乘风退往街边,闻声风声掠来,抬手就将凤簪一拔!凤冠上的簪钗在船舱里就被她动摇过了,方才又经罡风摧动,一拔即出,毫不吃力。凤簪动手之际,风声逼近,暮青一昂首,见陈镇劈面掠来,扬手就将凤簪劈面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