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哥不但没出去，反而坐到他身边，嘻嘻笑着，安抚他道，“为了这点儿小事，当然不消去叨扰姨奶奶，但是面前有件大事，你和我说句实话罢。”
就在莺哥觉得石远不会说话，筹算再张口劝他的时候，石远俄然说，“在我枕头底下呢，你找出来，给我娘送去罢。”
“你不好好读书，看这类没用的东西，那我早晨给姨奶奶存候的时候……”
“陇香园丢了件东西。”
“昨儿早晨我进屋的时候，看你往书籍底下有样东西，当时没重视，现在想想，倒是像一幅画儿。”
石远没有作声，抱着膝盖，冷静的盯着劈面书桌上土定瓶里的菊花。
“大略识得几个，你和我讲讲书里都说了些甚么。我在村庄里住的时候，中间就是一件私塾，偶然候我也会偷听先生讲书，感觉书里有好多故事。”小时候评书也听过一些，莺哥顺口编了一个不知那里听来的桥段。
一阵冷风夹焦急雨从窗子里打出去，石远关了窗子，扫扫衣袖上的雨水，白了莺哥一眼，“这么说，你瞥见了。”
石远点点头，“算了，你给送归去罢，就说我看画儿画的好，拿返来赏识赏识，现在看够了。就给她们送归去，如果看我娘活力了，你帮我安抚安抚，如何样都好，不要让她悲伤。”
石远看了莺哥一眼，“我娘，在没出嫁之前，是尚书府的令媛，嫡长女，你晓得么？”
“你喜好听故事？”石远对劲的凑了过来，“我和你说，这但是本好书，我在书院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到手的。这本书是前朝一个大将军写的，他带兵兵戈三十年，打过无数败仗，老了今后解甲归田，在村落里回想他的兵马生涯，你不晓得，他写了很多行军兵戈的事，另有他骑的一匹叫云霄的战马，为了救他死在疆场上，另有他的兵器，一把叫黑冰的弯刀……我二哥现在也在带兵兵戈……”
莺哥觉得他在勤奋，不敢打搅，站在门口往里探着，想着要不要一会儿再过来。恰好石远翻书昂首的工夫瞥见了她，“如何在门口站着，出去啊。”
石远挠挠头，“你不就是来服侍的么。给我倒杯茶来。”
尚书府的令媛，如何沦落到给人产业妾了？莺哥之前也读过一些明清小说之类的，晓得在前人的看法中，妾底子就是一个物件儿，乃至连得宠丫头都不如，有一些有钱有势的老爷，一年就要纳好几个妾，偶然候把直接从**里领返来的**也称为妾，姨奶奶既然是尚书府的令媛，就算是给人产业填房，那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这算甚么？
没想到一个男孩子，竟然有那么深的心机，莺哥叹了口气，“你如许只会让姨奶奶更悲伤，姨奶奶做活儿虽累，但是要晓得你有这份孝心，她也会欢畅。”
“本来如此，比起入乐籍…...将军府还是…...要好些。”
“嗯。”
石远的卧房在正屋的前面，穿过走廊，门口有个碧纱厨，转过屏风，就是一间小小的寝室，屋子里简简朴单几件安排，书案上摆在几部书，一只土定瓶里插着满满一下子水晶菊花。墙上挂着几幅字，写着“博学之，鞠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黑发不知好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之类的名言警句。
“你可瞥见？”
“真的，那你快些返来，我等着你——叫小我给你撑伞，别让雨淋湿了。”石远叮嘱了一句，起家又把那本《云州六记》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