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血海深仇,三年来的奇耻大辱,都在这一刻发作。
他杀媒婆时,是第一次杀人,现在,是第二次。
但夜鸦又开端“嘎——嘎——”乱叫起来。
他刚才被气愤冲昏了脑筋,现在回过神来,才惊觉本来这些,都是他干的。
李狗娃早有筹办,在人估客逃窜的前一刻就已加快脚步。
但他也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人,他又走几步,眼看着巷口就在不远处了,他也不肯平白没了兜里那几两银子,因而便撒开脚丫,痴肥的身材快跑起来,想要摆脱李狗娃。
可当他晓得青云子要他杀的人是谁后,他的眼神,却又立时变得冷酷,变得森冷,像一匹野狼,像一只饿极了的野狗,他红着眼睛捡起了那把匕首,问道:“他在哪?”
李狗娃找了那小我两年多,可除了听过他的声音,通过口音判定晓得他是扬州本地人氏外,其他统统,一无所知,他连他的脸长甚么样都不晓得。
他悄悄地等候着,直到半夜时分,那人终究呈现。
如果哪位文人才子在这,说不定会吟出几句绝好的风花雪月的艳词来,李狗娃倒是个俗人,恨不得天涯飘来一块黑云,把这大大的玉盘严严实实地遮住,让它透不出一丝光来,如许才不会坏了他的事。
李狗娃见那人估客径直朝本身地点的巷弄走来,不由大喜,手间的匕首也静悄悄地掏了出来。
想到这,李狗娃不由想起水儿女人。
这一耳光,把他扇得脑袋发昏,却也把他的惶恐失措都给扇跑了。
他躲进黑魆魆的巷弄里,身影和暗中融在了一起,只为等候人估客的呈现。
每天夜里做梦都会梦到的那小我估客,真的死在了他的部下。
人估客被他按着,不能转动,只能踢着脚。刚开端狠恶,到最后只能算是肌肉的痉挛,再不会转动了。
等的就是这一刻。
李狗娃听得处所,把明晃晃的匕首藏进了衣兜里,也不去问青云子他口中的好处到底是甚么,抬脚便走出了地盘庙,去杀那小我估客。
青云子将匕首扔在李狗娃的脚根前时,李狗娃看着那柄凶器,吓得屁滚尿流。
李狗娃躲在听香院旁的一条暗巷里。
李狗娃是一只咬人不叫喊的狗,阿谁媒婆年前便死了,李狗娃趁着她一小我出门时,在无人处将她推动了河里,她不会水,就那么淹死了。临死前她求李狗娃救她,李狗娃倒是拿起了岸边的石块,朝她狠狠地砸了畴昔,痛打落水狗。
李狗娃拔起匕首,又来一刀,这一刀,把人估客的心窝绞得粉碎,鲜血直喷。
佛亦有火,何况是他这个混迹贩子、无恶不作的贱种。
……
彻夜,便是那人估客的死期。
……
……
月露了出来,月光隔着树叶洒在街道上,碎汞满地、银点光辉,如同湖水轻涌、芦苇泛动,风景分外诱人。
听香院人来人往,身形类似的人太多了,可不知为何,李狗娃脑海里却俄然多了一种本能的直觉,仿佛只要看一眼,他便能晓得那人究竟是不是阿谁该死的人估客。
他有些严峻,但又并不是很严峻,因为,那都是那小我估客应得的报应,他做出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便该有这么一天,这世上,老天爷从没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