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罢,问道:“小仆人,本日何故至此?”崔生道:“我父亲在日,曾聘定吴防备家蜜斯子兴娘……”保正不等说完,就接口道:“恰是。这事老仆晓得的。现在想已结婚事了么?”崔生道:“不想吴家兴娘为盼望吾家音信不至,得了病症。我到得吴家,死已两月。吴防备不忘前盟,款留在家。喜得他家小姨庆娘为亲情傲视,暗里成了佳耦。恐怕发觉,要个安身之所;我没处投奔,想着父亲在时,曾说你是忠义之人,住在吕城,故此带了庆娘一同来此。你既不忘旧主,一力全面则个。”金保正传闻罢,道:“这个何难!老仆自当与小仆人分忧。”便出来唤嬷嬷出来,拜见小仆人。又叫他带了丫头到船边,接了小仆人娘子起来。老伉俪两个,亲身洒扫正堂,铺各床帐,一如待主翁之礼。衣食之类,供应周各,两个放心住下。
古来只要娥皇,女英mm两个,一同嫁了舜帝。其他mm亡故,不忍断亲,续上小姨,乃是人间常事。向来没有个亡故的姊姊怀此心愿,在地下拉拢完整功德的。本日小子先说此一段异事,见得人生只要这个“情”字至死不泯的。【ㄨ】只为这王夫人身子虽死,心中还念着亲夫恩爱,又且妹因而贰心上喜好的,一点情不能忘,以是阴中如此主张,了其心愿。这个还是做过佳耦多时的,如此有情,未足为怪。小子现在再说一个未曾做亲过的,只为不忘前盟,阴中完了本身姻缘,又替妹子联结婚事。怪怪奇奇,真真假假,说来好听。有诗为证:
防备同崔生出到堂前来,对他道:“郎君父母既没,道途又远,今既来此,可便在吾家留宿。不要论到亲情,只是故交之子,即同吾子。勿以兴娘没故,自同外人。”即令人替崔生搬将行李来,清算门侧一个小书房与他住下了。朝夕对待,非常亲热。
防备就拣个黄道谷旦,将庆娘与崔生合了婚。花烛之夜,崔生见过庆娘惯的,且是熟分。庆娘却不非常认得崔生的,老迈羞惭。端的是:
将及一年,女子对崔生道:“我和你住在此处,固然安稳,倒是父母生身之恩,竟与他永绝了,毕竟不是个结束,内心也觉过不去。”崔生道:“事已如此,说不得了。莫非还好去相见得?”女子道:“开月朔时候做的事,万一败露,父母必定见怪。你我聚散,尚未可知。考虑永久完聚,除了一逃,再无别着。今工夫似箭,已及一年。我想爱子之心,人皆有之。父母当时不见了我,必定舍不得的。本日若同你归去,父母重得相见,自发喜好,前事必不记恨。这也是料得出的。何不拚个老脸,双双去见他一面?有何毛病?”崔生道:“丈夫以四方为事,只是如许躲藏在此,原非长算。今娘子主意如此,小生拚得受岳父些罪恶,为了娘子,也是甘心的。既然做了一年伉俪,你家素有门望,料没有把你我重拆散了,再嫁别人之理。况有令姊旧盟未完,重续前好,恰是应得。只须陪些谨慎往见,元自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