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同舟吴越犹怀想,况遇天仙隔锦屏。
自家何不烧些用?担水河头卖与人。
财主觉得天下奇遇,只愿得其夫一世不来,丹炼不成也罢了。绸缪了十数宵,俄然一日,门上报说:“丹客到了。”财主吃了一惊。接进寒温毕,他就进内房来见了小娘子,说了好些说话。出外来对财主道:“小妾说丹炉不动。现在九还之期已过,丹已成了,恰好开看。本日仓促,明日献过了神启炉罢。”财主是夜虽不得再望欢娱,却见丹客来了,明日启炉,丹成可望。还赖有此,心下自解自乐。到得明日,请了些纸马福物,祭献了毕,丹客同财主刚走进丹房,就变色沉吟道:“如何丹房中气色恁等的有些惊奇?”便就亲手启开鼎炉一看,跌足大惊道:“败了,败了!真丹走失,连银母多是糟粕了!此必有做交感肮脏之事,冒犯了的。”财主惊得面如土色,不好开言。又见道着本相,一发慌了。丹客懊怒,咬得牙齿格格的响,问烧火的家僮道:“此房中别有何人出去?”家僮道:“只要主翁与小娘子,日日来看一次,别无人敢出去。”丹客道:“这等,如何得丹败了?快去叫小娘子来问。”家僮走去,请了出来。丹客厉声道:“你在此看炉,做了甚事?丹俱败了!”小娘子道:“日日与主翁来看,炉是原封不动的,不知何故。”丹客道:“谁说炉动了封?你却动了封了!”又问家僮道:“主翁与娘子来时,你也偶然节不在此么?”家僮道:“止有一日,是主翁怜我辛苦,请去用饭,多饮了几杯,睡着在外边了。只这一日,是主翁与小娘子自家来的。”丹客嘲笑道:“是了!是了!”忙走去行囊里抽出一根皮鞭来,对小娘子道:“清楚是你这贱婢做出事来了!”一鞭打去,小娘子闪过了,哭道:“我原说做不得的,仆人翁害了奴也!”财主直着双眼,无言可答,恨没个地洞钻了出来。丹客瞋目直视财主道:“你前日受托之时,如何说的?我去不久,就干出如许昧心的事来,无来是狗彘不值的!如此无行的人,如何妄思烧丹炼药?是我眼里不识人。我只是打死这贱婢罢,热诚门庭,要你怎的!”拿着鞭一赶赶来,小娘子仓猝走进内房。幸亏两个丫头拦住,劝道:“官人耐烦。”每人接了一皮鞭,却把皮鞭摔断了。
财主吃紧走到家中,取了一对金钗,一双金手镯,到园中奉与丹客道:“些小薄物,奉为尊嫂拜见之仪。望勿嫌轻鲜。”丹客一眼估去,见是金的,反推让道:“过承厚意,只是黄金之物,鄙人非常易得,老丈实为重费,于心不安,决不敢领。”财主意他推让,一发不过意道:“也知吾丈不稀少此些微之物,只是尊嫂面上,略表芹意,望吾丈鉴其诚恳,乞赐笑留。”丹客道:“既然这等美情,鄙人若再推托,反是见外了。只得临时收下,容鄙人极力炼成丹药,奉报厚惠。”笑嘻嘻走入内房,叫个丫头捧了出来,又叫小娘子出来,再三拜谢。财主多见得一番,就破钞这些东西,也是心安意肯的。口里不说,心中想道:“这小我有此丹法,又有此美姬,人生至此,可谓极乐。且喜他肯与我修炼,丹成料已有日。只是见放着这等美色在自家庄上,不知可有些缘法否?若一发钩搭得上手,方是心对劲足的事。现在拼得献些殷勤,做工夫不着,磨他去,不要性急。且一面办理烧炼的事。”便对丹客道:“既承吾丈不弃,我们几时起手?”丹客道:“只要有银为母,非论迟早,能够起手。”财主道:“先很多少母银?”丹客道:“多多益善,母多丹多,免得再费手脚。”财主道:“这等,办理将二干金下炉便了。本日且偏陪,在家下摒挡。明日门生搬过来,一同做事。”是晚就具酌在园亭上接待过,尽欢而散。又送酒??内房中去,殷殷勤勤,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