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吴二荡子推牌九,输给别人三百多银子,又输给许亮二百多两,带来的钱早已尽了,当场要钱。吴二荡子说上“再赌一场,一统计帐。”大师不承诺,说:“你面前输的还拿不出,若再输了,更拿不出。”吴二荡子焦炙道:“我家里有的是钱,向来没有赖过人的帐。银子成总了,我差人回家取去!”世人只是点头。
老残道:“你们受这么大的屈,为甚么不告他呢?”魏老儿说:“官司是好打的吗?我告了他,他问根据呢?‘拿奸拿双’;拿不住双,反咬一口,就受不得了。天爷有眼,总有一天报应的!”
许亮朝外招手,走进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来,抢前打了一个千儿。许亮说:“这是小的兄弟许明。”就对许明道:“你不消走了,就在这里服侍铁大老爷罢。”许亮又说:“求见姨太太。”老残揭帘一看,环翠正靠着窗坐着,即叫二人见了,大家请了一安,环翠回了两拂。许亮即带了许明,回家搬行李去了。
待到上灯时候,人瑞也返来了,说:“我前两天本要走的,因这案子不放心,又被子谨死命的扣住。本日大案已了,我明日一早进省销差去了。”老残道:“我也要进省去呢。一则要往中西大药房等处去调查毒药;二则也要把这个累坠安插一个处所,我脱开身子,好办事。”人瑞道:“我第宅里屋子甚宽广,你不如临时同我住。如嫌不好。再渐渐的找房,如何呢?”老残道:“那就好得很了。”服侍环翠的老妈子不肯跟进省,许明说:“小的女人能够送姨太太进省,比及雇着老妈子再返来。”一一安排妥当。环翠少不得将他兄弟叫来。付了几两银子,姊弟对哭了一番。车子等类自有许明顾问。
许亮又奉告老残:“密查实在,吴二荡子现在省会。”老残说:“但是我们进省罢。你先找个眼线,好物色他去。”许亮承诺着“是”说:“老爷,我们省里见罢。”
过河到省,不过四十里地,一下钟后,已到了黄人瑞东箭道的第宅面前,下车出来。黄人瑞少不得尽他仆人家的任务,不必赘述。
次日,许亮同王二来了。老残给了他二十两银子安家费,奉告他跟着做见证:“统统吃用都是我们供应,事完,还给你一百银子。”王二初还死力狡赖,瞥见桌上放着二十两银子,有点信赖是真,便说道:“事完,你不给我一百银子,我敢如何?”老残说:“无妨。就把一百银子交给你,存个安妥铺子里,写个笔据给我,说:‘吴某倒药水确系我亲见的,甘心作个干证。事毕,某字号存报酬银一百两,即归我支用。两相甘心,决无子虚。’好不好呢?”
少停,内里说:“请。”魏谦就同了老残到厅房前面东配房里。这配房是三间,两明一暗。行到里间,只见一个三十余岁妇人,描述蕉萃。倚着个炕几子,盘腿坐在炕上,要勉强下炕,又有力不能支的模样。老残连喊道:“不要动,好评脉。”魏老儿却让老残上首坐了,本身却坐在凳子上陪着。
却说许亮奉了老残的擘画,就到这土娼家,熟谙了小金子,同嫖共赌。几日工夫,同吴二扰得水乳融会。初起,许亮输了四五百银子给吴二荡子,都是现银。吴二荡子直拿许亮当作个老土,谁知厥后垂垂的被他捞归去了,倒赢了吴二荡子七八百银子,付了一二百两现银,其他满是欠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