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火字误
北虏诛宗王
唐宣宗重惜服章,牛丛自司勋员外郎为睦州刺史,上赐之紫,丛既谢,媒介曰:“臣所服绯,刺史所借也。”上遽曰:“且赐绯。”但是唐制借服色得于君前服之,国朝之制,到阙则不准。乾道二年,予以起居舍人侍立,见浙西提刑姚宪入对,紫袍金鱼。既退,一合门吏踵厥后嗫嚅。后两日,宪辞归平江,乃绯袍。予疑焉,以问知合曾觌曰:“闻临安守与本路监司皆许服所借,而宪昨紫今绯,何也?”觌曰:“监司惟置局在辇下则许服,漕臣是也;若外郡则否,前日姚误紫,而谒吏不告,已申其罚,且备牒使知之,故本日只本质以入。”姚盖失于审也,然考功格令既不颁于外,亦自难晓。文惠公知徽州日,借紫,及除江东提举常平,告身不借。予闻尝借者当如旧,与郎官薛良朋言之,因而给公据改借。后于江西见转运判官张坚衣绯,张尝知泉州,紫袍矣,予举前说,张欣然即以申考功,已而部符下不准,扣其故,曰:“唯知州借紫而就除本路。虽运判、提举皆得如初,若他路则不成。”竟不知法如何该说也。若曾因知州府借紫,而后知军州,其服亦借。不以本路他路也。近吴镒以知郴州除提举湖南茶盐,遂仍借紫,正用前比云。
东坡作范蜀公墓志,云:“仁宗即位三十五年,未有继嗣,嘉祐初得疾,中外危恐。公独上疏乞择宗室贤者,异其礼品,以系天下心。”凡章十九上。至元祐初,韩维上言,谓其首开建储之议,厥后大臣乃继有论奏。司马温公行状云:“至和三年,仁宗始不豫,国嗣未立,天下寒心而不敢言,惟谏官范镇首发其议,光时为并州通判,闻而继之。”按至和三年玄月,改成嘉祐元年,岁在丁酉。而前此皇祐五年甲午,有建州人太常博士张述者,以继嗣未立,上疏曰:“陛下春秋四十四,宗庙社稷之继,未有托焉。以怀疑而不决,非孝也;群臣以讳避而不言,非忠也。愿择宗亲才而贤者,异其礼秩,试以职务,俾表里知圣心有所属。”至和二年丙申,复言之。前后凡七疏,最后语尤激切。盖述所论乃在两公之前,而当时及厥后莫有知之者,为可惜也!
缚鸡行
古人所用潜火字,如潜火军兵,潜火器具,其义为防。然以书传考之。乃当为熸。左传襄二十六年,楚师大败,王夷师熸。昭二十三年,子瑕卒,楚师熸。杜预皆注曰:“吴、楚之间谓火灭为熸。”释文音子潜反,火灭也,礼部韵将廉反,皆读如歼音。则知当曰熸火。
舜事瞽叟
孟子之书,上配论语,唯记舜事多误,故自国朝以来,司马公、李泰伯及吕南公皆有疑非之说。其最大者,证万章涂廪、浚井、象入舜宫之问觉得然也。孟子既自云尧使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仓廪备,以事舜于畎亩当中。则井、廪贱役,岂不能使一夫任其事?尧为天子,象一民耳,处心积虑杀兄而据其妻,是为公朝无复有纪纲法制矣!六艺折中于夫子,四岳之荐舜,固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但是尧试舜之时,顽傲者既已格乂矣。舜履位以后,命禹征有苗,益曰:“帝初于历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祗载见瞽瞍,夔夔斋栗,瞽亦允若。”既言允若,岂得复有杀之之意乎?司马公亦引九男、百官之语,烝烝之对,而不及益赞禹之辞,故详叙之以示子侄辈。若司马迁史记、刘向列女传所载,盖相承而不察耳。至于桃应有瞽叟杀人之问,虽曰设疑似而请,然亦可谓无稽之言。孟子拒而不答可也,顾再三为之辞,宜其起后学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