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教也觉怏怏,住了两晚,走了出来。满城中探听,再无一些动静。看看盘费不勾用了,等不得吏部改秩,吃紧走回故里。亲眷朋友晓得这事的,把来做了笑柄。宣教常时忽忽如有所失,感了一场缠绵之疾,竟不及调官而终。不幸吴宣教一个好出息,惹着了这一些魔头,不自负重,被人弄得不尴不尬,没个结束如此。劝说人家少年后辈每,血气不决贪淫好色,不守本分不知短长的,宜以此为鉴!诗云:
宣教便将一幅冰消帕写了,连珠子付与小童。小童看了笑道:“这诗意,我又不晓得了。”宣教道:“也是用着个故事。唐张籍诗云:‘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今我反用其意,说道只要故意,便是嫁了何妨?你县君如成心于我,见了此诗,此珠必受矣。”小童笑道:“元来官人是偷香的熟行。”宣教也笑道:“姑息看得过。”小童拿了,一独自去,此番不见来推让,想多应受了。宣教暗自喜好,只待好音。丁惜惜那边经常叫小二来请他逛逛,宣教好一似朝门外侯旨的官,唯恐不时失误了宣召,那边敢挪动半步?
大夫便喝从人,教且松了他的手。小童仓猝走去把索子头解开。松出两只手来。大夫叫将纸墨笔砚拿过来,放在宣教面前,叫他写个不肯当官的招伏。宣教只得写道:“吏部侯勘宣教郎吴某,只因分歧突入赵大夫阁房,不肯经官,情甘出钱二千贯赎罪,并无词说。私供是实。”赵大夫取来看过,要他押了个字。便叫放了他捆绑,只把脖子拴了,叫几个方才随来家的戴大帽。穿一撒的家人,押了过对门来,取足这二千缗钱。
大夫大吼一声道:“这是个甚么鸟人?躲在这底下?”县君支吾道:“敢是个贼?”大夫一把将宣教拖出来道:“你看!莫非有如许划一的贼?怪道方才见吾镇静,元来你在野生奸夫!我去得几时,你就是这等热诚流派!”先是一掌打去,把县君打个满天星。县君哭泣起来,大夫喝教众奴婢绑来。此时小童也只得跟着世人去处。大夫叫将宣教四马攒蹄,捆做一团。声言道:“彻夜且与我送去厢里吊着。明日临安府推问去!”大夫又将一条绳来,亲身脱手也把县君缚住道:“你这淫妇,也不与你干休!”县君只是哭,不敢答复一言。大夫道:“好恼!好恼!且烫酒来我吃着消闷!”从人丫环们多慌了,急去灶上撮哄些嘎饭,烫了热酒拿来。大夫取个大瓯,一头吃,一头骂。又取过纸笔,写下状词,一边写,一边吃酒。吃得很多了,不觉懵懵睡去。
说这宣教坐立不定,只想赴期。斯须,小童已至,答复道:“世人多有了贿赂,现在一去,径达寝室,毫无停滞了。”宣教不堪欢乐,整一整巾幢。洒一洒衣裳,跟着小童,便走过了对门。不由中堂,在中间一条弄里转了一两个湾曲。已到卧房之前。只见赵县君懒打扮模样,早立在帘儿劣等侯。见了宣教,满面堆下笑来,全不比日前的寂静了。开口道:“请官人房里坐地。”一个丫环掀起门帘,县君先走了进房,宣教随后入来。只是房里安排得精美。炉中卷烟芬芳,案上酒者齐列。宣教此时荡了三魂,失了六魄,不知该如何样好,只是低声柔语道:“小子有何德能,过蒙县君青盼如此?”县君道:“一贯承家厚情,今良宵无事,不揣特请官人清话片刻,别无他说。”宣教道:“小子客居旅邸,县君独守清闺,公然两处寥寂,每遇良宵,不堪怀想。前蒙青丝之惠,小子紧系怀袖,胜如贴肉。今家宠召,小子所望,岂在酒食之类哉?”县君浅笑道:“休说闲话,且自喝酒。”宣教只得坐了,县君命丫环一面斟下热酒,本身举杯作陪。宣教三杯酒落肚,这点热团团兴儿直从脚根下冒出天庭来,那边按纳得住?面孔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著子也倒拿了,酒盏也泼翻了,手脚豁慌乱起来。觑个丫环走了去,赶紧走过县君这边来,跪下道:“县君不幸见,抢救小子性命则个!”县君一把扶起道:“且休性急!妾亦非偶然者,目前日博柑之日,便觉钟情于子。但礼法所拘,不敢自逞。本日久情深,清夜思动,愈难禁制,冒礼忘嫌,愿得靠近。既到此地,决不教你空归去了。略等人静后,安闲同就床笫便了。”宣教道:“我的亲亲的娘!既有这等美意,早赐一刻之欢,也是好的。叫小子如何忍耐得住?”县君笑道:“怎恁地馋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