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晨起来,各各梳洗已毕,一对儿穿戴大衣,来拜见尊姑,并谢妙通为媒之功。正施礼之时,忽听得堂前一片价筛锣,象有十来小我吵嚷将起来,慌得小舅糕儿没钻处。翰林走出堂前来,问道:“那个在此罗唣?”说声未了,只见故乡人权孝,同了一班京报人,一见了就叩首道:“京中报人特来报爷高升的!小人们那边不寻获得?方才街上遇见权忠,才知爷寄迹在此。却如何这般打扮?快请换了衣服!”柳翰林赶紧摇手,叫他不要说破,禁得那一个住?你也“权爷”。我也“权爷”不住的叫,拿出一张报单来,已升了学士之职,尽管嚷着求赏。翰林实在叫他们:“不要说我姓权!”京报人那管甚么头由,早把一张报喜的红纸高高贴起在中间,上写:飞报:贵府老爷权,高升翰林学士,命下。这里跟从管家权忠拿出冠带,对学士道:“猜想瞒不过了,不如诚恳行事罢!”学士带笑脱了儒巾儒衣,换了冠带,讨香案来,谢了圣恩。分付京报人出去门外侯赏。
奇事倒置颠,一似塞翁马。
入得罗帏,男贪女爱,两情欢乐,自不必说。云雨既阑,翰林抚着桂娘道:
“且莫说出阿谁,只问师父一句话,我京中来的侄儿说道先认得你的,可晓得么?”妙通道:“在我那边作寓好些时,见我提及孺人,才来认亲的,怎不晓得?且是好一个俊雅人物!”孺人道:“我这侄儿,与我女儿同年所生,先前也曾奉告师父过的。当时在京就要把女儿许他为妻,是我家抢先老爹不肯。我出京之时,暗里把一个钿盒分开两扇,各藏一扇觉得后验,写下文书一纸。当时侄儿还小,经本年远,这钿盒。文书虽不知还在不在,人倒是了。目睹得女儿别家无缘,也似有个天意在那边。我意欲完前日之约,不好自家开口,抑且不知他京中曾娶过妻否,要烦你到西堂与我侄儿说此事,如着未娶,待与他圆成了可好么?”妙通道:“这个当得,管取一说就成,且拿了这半扇钿盒去,好做个话柄。”孺人道:“说得是。”走进房里去,取出来交与妙通,妙通袋在袖里了,一径到西堂书房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