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宋时三衢守宋彦瞻以书答状元留梦炎,其略云:
阿谁汤兴哥自从张贡生一去,只说五十里的远近,迟早便到,不想去了一年有多,绝无动静。留下衣囊行李,也不见有人来取。流派人家不把来放在心上,已此放下肚肠了。那日无客,在家闭门昼寝,俄然得一梦,梦见张贡生到来,说道取银返来,至要叙寒温,却被扣门声急,一时惊醒。醒来想道:“又未曾念着他,如何会有此梦?敢是有人递信息取衣装,也未可知。”正在疑似间,听得又扣门晌。兴哥整整衣裳,叫丫环在前,开门出来。丫环叫一声道:“客来了。”张大秀才才挪得脚进,兴哥抬眼看时,吃了一惊道:“清楚象张贡生普通模样,如何后生了很多?”请在客座里坐了。问起处所姓名,却恰是云南姓张,兴哥心下老迈奇怪,未敢遽然说破。张大秀才先问道:“叨教大姐,小生闻得这里客岁有个云南朋友来往,但是甚么样人?姓甚名谁?”兴哥道:“有一名老成朋友姓张,说是个贡生,要往京廷试,在此颠末的。盘桓了数日,前去新都取债去了。说半日路程,去了就来,不知为何一去不来了。”张大秀才道:“随行有几人?”兴哥道:“有四位管家。”张大秀才内心晓得是了,问道:“此去不来。敢是竟自长行了?”兴哥道:“那边是!衣囊行李还留在我家里,转来取了才起家的。”张大秀才道:“这等,为何不来?莫非不想进京还留在彼处?”兴哥道:“多分是取债不来,担阁在彼。就是如此。好歹也该有个信,或是叫位管家来。影响无踪,竟不知甚么原因。”张大秀才道:“见说新都取甚么债?”兴哥道:“只听得说有一宗五百两东西,不知是甚么债。”张大秀才跌脚道:“是了,是了。这等。我每须在新都寻去了。”兴哥道:“他是客长甚么干系,要去寻他?”张大秀才道:“不敢欺大姐,就是小生的家父。”兴哥道:“失敬,失敬。怪道模样恁地厮象,这等,是一家人了。”笑欣欣的去叫小二整起饭来,留张大官人坐一坐。张大秀才回说道:“这到不消,小生另有个兄弟在那厢等侯,只是适间的话,但是确的么?”兴哥道:“后的不确?见有衣囊行李在此。可认一认,看是不是?”随引张大秀才到里边房里,把留下物件与他看了。张大秀才认得是实,忙别了兴哥道:“这等,事不宜迟,星夜同兄弟往新都寻去。寻着了,再来相会。”兴哥假亲热的留了一会,顺水推船送出了门。
鬼域无妓馆,彻夜宿谁家?
私心只欲蔑天亲,反把家财送别人。
两人背后里痛哭了一场,考虑要在彼发觉,恐怕反遭收罗。亦且乡宦势头,小可衙门何如不得他。含酸忍苦,原还到成都来,见了汤兴哥,说了所闻详细,兴哥也赔了几点眼泪。兴哥道:“两位官人何不告了他讨命?”两个秀才道:“正要如此。”此时四川巡按察院石公道在省下,两个秀才问汤兴哥取了行囊,简出贡生赴京文书放在身边了,写了一状,抱牌进告。状上写道:告状生员张珍,张琼,为冤杀五命事:有父贡生张寅,前去新都恶宦杨某家取债,一去无踪。珍等亲投彼处寻访,探恰当被恶宦谋财取命,并仆四人,同时杀死。门路惊传,大家可证。骸骨无踪。滔天大变,万古奇冤!亲剿告。告状生员张珍,系云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