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翁请真珠姬上了轿,两个家人抬了飞走,真珠姬也不及别离一声。仓猝走了五六里路,一抬抬到荒漠当中,抬轿的放下竹轿,抽身便走,一道烟去了。真珠姬在轿中探头出看。只见静悄无人。走出轿来,前后一看,连两个抬轿的影踪不见,镇静起来道:“我直如此命蹇!如何不明不白抛我在此?万一又遇歹人。如何是好?”没做理睬处,只得仍旧进轿坐了,放声大哭起来,乱喊乱叫。将身子在轿内掷颠不已,头发多颠得疏松。
主翁结婚后,云雨之时,内心晓得不是处子,却见他美色,甚是喜好,不觉得意,更未曾提起问他来源。真珠姬也深怀羞愤,不敢等闲自言,怎当得那家姬妾颇多,见一人专宠,尽生妒忌之心,说他来源不明,多管是在家犯奸被逐出来的奴婢,日日在主翁耳根边激聒。主翁听得不耐烦,偶尔问其来处。真珠姬挨着心中事,大声啼位,诉出事由来,方知是宗王之女,被人掠卖至此。主翁多曾瞥见榜文赏帖的,老迈吃惊,恐怕事发扳连。仓猝叫人寻取原媒媒婆,已自不知去处了。主翁深思道:“此等奸棍,此处不败。别处必露。到得根究起来,现赃在我家,须藏不过,可不是天大短长?何况王府女眷。不是讽刺,必有寻着根底的日子。别人做了歹事,把个愁布袋丢在这里,替他顶死不成?”心生一计,叫两个家人家里抬出一顶破竹轿来装好了。请出真珠姬来。主翁纳头便拜道:“一贯有眼不识朱紫,多有冒昧,倒是辱莫了朱紫,多是歹人做的事,小可并不晓得。今甘心折了身价,白送朱紫还府,只望高抬贵手,凡事粉饰,不要缠累小可则个。”真珠姬见说送他还家,就如听得一封九重恩赦到来。又原是受主翁宠遇的。见他谨慎赔罪,好生过意下去,回言道:“只要见了我父母,决不题起你姓名罢了。”
也只因宣德门张灯,贵爵贵戚女眷多设帐幕在门外两庑,白天先在那边等侯旁观。当时有一个宗王家在东首,有个女儿名唤真珠,因赵姓天潢之族,人都称他真珠族姬。年十六岁,未曾许嫁人家,色彩明艳,服饰鲜丽。耀人眼目。宗王的夫人姨妹族中却在西首。姨娘晓得外甥真珠姬在帐中观灯,叫个丫环走来相邀一会,上复道:“若肯来,当差兜轿来迎。”真珠姬听罢。不堪之喜,便对母亲道:“儿正要见见姨娘,刚好他来相请,是需求去。”夫人亦欣然许允。打发丫环先去回话,专侯轿来相迎。过未几时。只见一乘兜轿打从西边来到帐前。真珠姬孩子心性,巴不得就到那边玩耍,叫养娘们问得是来接的,分付从人随厥后,本身不耐烦等候,仓猝先自上轿去了。才去得一会,先前来的丫环又领了一乘兜轿来到,说到:“立等真珠姬相会,快请上轿。”王府里家人道:“真珠姬方才先随轿去了,如何又来驱逐?”丫环道:“只是我同这乘轿来。那边又有甚么轿先到?”家人们晓得有些跷蹊了,大师慌乱起来。闻之宗王,着人到西边去看,目睹得决不在那边的了。吃紧分付虞候祗从人等四下找寻,并无影响。急具事状,告到开封府。府中晓得是王府里事,不敢怠慢,散遣访拿使臣挨查踪迹。王府里自出赏揭,报信者二千贯,竟无下落。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