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场傀儡休相赫,请看当艄郭使君!
封姨逞势,巽二施威。空中如万马奔腾,树抄似千军拥沓。浪涛彭湃,清楚战鼓齐呜;圩岸倾颓,恍忽轰雷骤震。山中猛虎喘,水底老龙惊。尽知巨树可维舟,谁道大风能拔木!
当时有一个极大商客,先前领了他几万银子,到京都做买卖,去了几年,久无音信。直到乾符初年,郭七郎在家想着这注本钱没下落,他是大商,料无所失。可惜没小我往京去一讨。又想一想道:“闻得京都繁华去处,花柳之乡,不若借此事由,往彼一游。一来能够索债,二来买笑追欢,三来觑个便利,觅个出息,也是毕生受用。”真计已定。七郎有一个老母。一弟一妹在家,奴婢下人无数。只是未曾娶得老婆,当时分付弟妹承奉母亲,着一个都管看家,余人各守职业做心机。本身却带几个惯走长路会事的家人在身边,一面到京都来。
曾有一个笑话,道是一个老翁,有三子,临死时分付道:“你们倘有所愿,实对我说。我身后求之上帝。”一子道:“我愿官高一品。”一子道:“我愿田连万顷。”未一子道:“我无所愿,愿换大眼睛一对。”老翁大骇道:“要此何干?”其子道:“等我撑开了大眼,看他们富的富,贵的贵。”此虽是一个笑话,正合着前人云:常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固然如此,然那等熏天赫地富朱紫,除非是遇了朝廷诛戮,或是生下子孙不肖,方是式微散场,再没有一个身子上,先前做了朱紫,今后流为轻贱,现世现报,做人笑柄的。看官,现在且听小子先说一个好笑的,做个“入话”。
当时就与包大两个商讨去打枢纽,阿谁包大走跳路数极熟,张多保又是个有身家、干大事惯的人,有甚么弄不来的事?尤来唐时利用的是钱,千钱为“缗”,就用银子定时,也只是以钱计帐。当时一缗钱,就是本日的一两银子,宋时却叫做一贯了。张多保同包大将了五千缗,悄悄送到主爵的官人家里。阿谁主爵的官人,是内官田令孜的收纳户,百灵百验。又道是“无巧不成话”,当时有个粤西横州刺史郭翰,方得除授,得病身故,告身还在铨曹。主爵的受了郭七郎五千缗,就把籍贯改注,即将郭翰告身转付与了郭七郎。今后改名,做了郭翰。张多保与包大接得横州刺史告身,千欢万喜,来见七郎称贺。七郎此时头轻脚重,连身子都麻痹起来。包大又去唤了一部梨园后辈。张多保置酒张筵,是日就换了冠带。那一班闲汉,晓得七郎得了个刺史,没一个不来道贺撮空。大吹大擂,吃了一日的酒。又道是:“苍蝇集秽,蝼蚁集膻,鹁鸽子旺边飞。”七郎在京都,一贯撒漫驰名,一旦得了刺史之职,就有很多人来投奔他做使令的,少不得官不威、牙爪威。做都管,做大叔,走头站,打驿吏,欺估客,诈乡民,老是这一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