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在福建随任两年,方回浙中。又值会试之期,束装北上,道经扬州。扬州经理乃是王生乡举同门,置酒相待。王生赴席。酒筵之间,官妓叩首送酒。只见内里一人,频频偷眼看王生不已。王生亦举日细看,内心疑道:“如何甚象京师曹氏女子?”及问姓名。全不不异。却再三看来,越看越是。酒半起家,苏媛捧觞上前劝生喝酒,觌面看得较切。口里不敢说出,心中想着旧事,不堪哀痛。禁不住两行珠泪,簌簌的落将下来,堕在杯中。生情知是了,也垂泪道:“我道象你,元来公然是你。倒是因安在此?”那女子把别后事情,及下汴寻生,川资尽了,失身为娼始未根缘,说了一遍,不广大恸。生自发忸捏,感慨堕泪,力辞不饮,称疾而起。随即召女子到本身寓所,各诉情怀,留同床笫。次日,密托扬州经理,究查苏大骗良为娼,问了罪名。脱了苏媛乐藉,送生同业。厥后与生生子,仕至尚书郎。想着开初只是一时拾得掷瓦,做此戏滤之事;谁知是老迈一段姻缘,几近把女子平生就义了!还幸亏厥后成了正果现在更有一段话文,只因一句戏言,致得两边错认,得了一个老婆,全始全终,比前话更加完美。有诗为证:
片言得妇是奇缘,此等消息本可传。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行到广陵处所,川资已尽。那老妈又是高年,船上迟早感冒些风露,一病不起。那女子极得无投奔,只是哭泣。元来广陵便是现在扬州府,极是一个繁华之地。前人诗云:“烟花三月下扬州。”又道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美女那边教吹箫?”向来仕寺职员、天孙公子要讨美妾的。都到广陵郡来拣择聘娶,以是填街塞巷,都是些媒婆撞来撞去。瞥见船上一个仙颜女子哭泣,都攒将拢来问原因。女子说道:“汴京下来。到浙西寻丈夫,不想其间奶母亡故,川资用尽,无计可施,以是哭泣。”内里一个婆子道:“何不去寻苏大筹议?”女子道:“苏大是何人?’那婆子道:“苏大是其间豪杰。埋头替人出闲力的。”女子仓猝当中不知一个好歹,便出口道:“有烦指引则个。”婆子去了一会,寻取一小我来。那一人到船边,问了详细,便去引领一干人来,抬了尸首登陆安葬,算船钱打发船家。对女子道:“清算行李到我家里,愣住几日再处。”叫一乘轿来抬女子。女子见他措置有方,只道投着好人,亦且此身无主。放心随地去。谁知此人倒是扬州一个大光棍。当机兵、养娼妓、接后辈的,是个烟花的魁首、乌龟的班头。轿抬到家,就有几个粉头出来相接作伴。女子情知不难堪,落在套中,无处罚诉。自此改名苏媛,做了娼妓了。
看看天了然,那两个方才脚步走得短促,赶将上来。蒋震卿道:“恰是来一起走。”走到面前把眼一看,吃了一惊,谁知不是昨日同业的两个客人,到是两个女子。一个头扎临清帕,身穿青绸衫,且是生得斑斓;一个散挽头髻,身穿青布袄,是个丫环打扮。细心看了蒋震卿一看,这一惊可也不小,急得忙闪了身子开来。蒋震卿上前。一把将仙颜的女子劫住道:“你走那边去?快快跟了我去,到有筹议,如果不从,我同到你家去出首。”女子低首无言。只得跟了他走。走到一个酒馆中,蒋生拣个僻净楼房与他住下了。哄店家道,是伉俪烧香,买早餐吃的。店家见一男一女,又有丫环跟从。并无狐疑,自去支撑早餐上来吃。蒋震卿对女子低声问他来源。那女子道:“奴家姓陶,名幼芳,就是昨日仆人翁之女。母亲王氏。奴家幼年间许嫁同郡褚家,谁想他双目失了然,我不肯嫁他。有一个表亲之子王郎,少年仙颜,我心下成心于他,与他订约日久,商定彻夜私奔出来。一同逃去。本日白天不见覆信,将到晚时,忽听得爹出去大嚷,道是:‘门前有小我,口称这里是他丈人家里,胡言乱语,可爱!’我内心暗想:‘此必是我所约之郎到了。’吃紧收并资财,引这丫环拾翠为伴,逾墙出来。瞥见你在前面背囊而走,内心庄‘天然是了。’恐怕人瞥见。以是一起不敢附近。谁知跟到这里,倒是差了。现在既已失却那人,又不好归去得,只得跟着官人罢。也是出于无法了。”蒋震卿大喜道:“此乃天缘已定。我言有验。且喜我未曾娶妻,你不要镇静!我同你家去便了。”蒋生同他吃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