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里老太太总不对劲新招的厨娘，早晓得就让表女人顶了。”辛嬷嬷在旁笑道。
绣桃毕竟在国公府待了些年，是个识时务的，固然委曲，但自家女民气肠仁慈，也就持续经心极力奉侍。但从泉州带来的源儿却脾气大变，之前只是有些爱耍小聪明，滑头了点，现在却整日怨天尤人，旁的人说上两句便爆碳似的追着人骂。
“外祖母，您再吃谨慎不消食，午觉也睡不好。”承钰笑道。
小丫环叹了口气，“容芷姐姐，你说你绣这么标致做甚么呀，那傻少爷还分得清好欠都雅吗？一样的扶摇院，一样的二等丫环，跟了不一样的主子，报酬就是千差万别。你看到大少爷和三少爷身边的丫环了吗？一个个趾高气扬的，甚么好都得留着给她们，连个通房都没挣着就摆起姨娘的架子来了，给谁看？”
承钰说过几次，但每回都是面上应下来，出了院门还是我行我素。平彤嘟囔说悔怨当初把源儿从泉州带来，承钰也无可何如，只求她别惹是生非，到时候触怒了外祖母，也丢了泉州姜家的脸面。
“如何忘关门了？”她奇特道，上午她在这儿生了一盆炭火，好不轻易把屋子捂得和缓些了，现在大门敞开，一会儿来又得冷了。
容芷本来想说盼儿两句，叫她循分守己做好本分，但转念一想，的确也是这个理。当初老太太屋里来人，说让大太太选几个得力的丫环，因为她一贯懂事聪明，大太太第一个便把她选上了。
平彤眼睛瞪得铜铃般大，这女孩儿不是源儿又是谁？
泉州地处东南，全部夏季冷虽冷，但鲜有下雪的时候。现在到了金陵，平彤还是头一遭见漫天大雪，连缀不休，外边雕梁画栋，常日金光闪闪的全变成了一片乌黑，白得让民气头敞亮。
容芷和盼儿出了屋，盼儿又转头望了望，掩嘴笑道：“还真是个傻子，背后说他也不明白。你说他成日都往哪儿去了，除了一日三餐，用饭睡觉，都不返来。难不成，是去烟花柳巷了？”
“小蹄子，就你会说话。活儿都干完了吗，跑来这儿贫嘴？”容芷佯嗔道。
承钰缩在暖和的被窝里，内心更加光荣鄙人雪前为孙怀蔚找了处读书的好处所。
孙怀蔚神情淡然，一双星眼暗淡无神，垂着眼坐在桌前，呆看桌上放着的缠枝莲花茶盘，一语不发。
“天呐！”没想到屋里有人，更没想到屋子里有三小我，平彤吓得倒抽一口寒气，一碟子咸甜酥摔到了地上，描金刻花的琉璃盘“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你就别想这些了。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太太不喜好这位二少爷，今后国公府如果分了家，指不定有没有他那份呢。”
“容芷姐姐，你说二少爷傻虽傻，但好歹是个男人啊，现在也有十六了吧，你感觉……”盼儿没说下去，但她明白她的意义。
不过也不是没撞见过，偶尔有小丫环看到他，吓一跳后常常挑选疏忽。一个生母已丧，嫡母讨厌的傻子，还能做出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
容芷啐道：“少说些罢！”转头也看了眼孙怀蔚，少年背微驼，孤身坐着发楞，背影清癯而落寞，她内心莫名牵起一丝怜悯。
没有大碍。
不过，快走到时，孙怀蔚却停下脚步，凝睇着雪地上走向那间小屋一大一小的足迹，他不由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