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树干细弱,足以挡住承钰娇小的身子,平彤也很见机地藏在一旁,免被姜韵发觉。
“刚才在母亲的打扮奁中找到的,平彤硬要我戴着。”承钰笑说。
“听不清老爷在说甚么,模糊约约仿佛在问‘小山是谁’?夫人开初还说两句话,厥后便只闻声夫人在哭。”
言语刻薄,却把林家蜜斯逗笑了。
年关将近,府里上高低下慌乱一片,罗姨娘挺着身子,无法府中没有主母主持,她又一贯喜好揽权,以是更加忙得脚不沾地。姜韵刚及笄,一为替母分忧,二来她也得学着如何管家,是以也陪着罗姨娘忙得灰头土脸。倒是承钰当了半月闲散人,整日练字看书,养花逗鸟,也不必担忧罗姨娘会在这时来寻她的倒霉。
“和父亲一起用饭吧。”姜彻让丫环添碗筷。“昨夜搬了新屋,住得可还风俗?你罗姨娘身子不好,父亲就留下陪了她一晚。”
承钰徐行上前,“还没用过呢。”声音软软糯糯。
普通嫡女是不屑于同庶女来往的,何况林府的老爷官品还在姜彻之上,并且这位林蜜斯直呼“罗姨娘”为姜韵的母亲,这么看来,姜韵这些年走到那里,旁人都是拿她当嫡女对待的。
承钰心疑起来,莫不是又让罗姨娘拿去了。
“姨娘,在我这儿你不必拘束,有甚么直说便是。平彤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听了甚么也断不会往外说……还是你也感觉我年幼,不谙世事,和我说了也没用。”
“小山……阿谁小山到底是谁?”承钰喃喃道,阿谁害得父母离心,家宅不宁的小山究竟是何方崇高?
车快至门前,承钰撩了车帘,便瞥见一个老婆子在自家大门口盘桓,矮小肥胖,一身粗布青衣,边上还带了个十二三的小男孩,也是一身短褐打扮,身材清癯。
承钰点头,“那便有劳姨娘了。”
年前罗姨娘命人把畴前母亲屋里的东西十足搬了返来,也包含那八件象牙嵌红木的扮装箱,想来这比割了姜韵一块肉还让她难受,乃至姜韵在全部新年里也没给过她好神采。
“承钰本来就在那儿的,天然风俗。传闻罗姨娘有了身孕,父亲陪着她是应当的。”
杜姨娘见承钰面有戚戚,便没再说下去。
姜韵一听,扯扯嘴角笑了笑,很快转移了话题,又拉着林家蜜斯不知往哪处去了。承钰在树后听得一清二楚,内心阵阵嘲笑。
她嗤嗤笑了两声,说道:“但也耐不住别人家底薄弱,他父亲那官儿,我听我母亲说,随便捞一笔,就能有浅显官员一年的年俸呢!”
承钰这晚被一块玉和一座“小山”压得忧思重重,加高低昼寝得太久,晚间更没了睡意。平彤浓熏绣被,在外间的榻上早睡着了,承钰却在床上展转了半夜,直到丑时才垂垂睡去。辰初又被平彤唤醒,梳洗了要过西院去处父亲存候。
越到前面,承钰更加感觉怠倦,因为近几年她没出门寒暄,每到一户人家,都得相互先容一番,并且还总能看到罗姨娘小鸟依人地附在父切身边,在世人面前嘘寒问暖,体贴备至,有不知情的人见了如此风景,便直接称呼罗姨娘为姜夫人,旁的知恋人听了,也不提示。
“那晚以后,老爷和夫人便不似平常亲热。开初我觉得伉俪吵架,过两天也就没事了,谁想直到夫人离世,老爷还是那般冷硬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