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圆,去取了我给表女人备的东西来。”卢氏对贴身丫环说道。她丈夫早早地去泉州接外甥女,她在家也早早地把见面礼备上了。
老太太说完,回身欲走,便有人掀帘子出来,此人高高壮壮,端倪俊朗,穿了身家常的宝蓝色镜面杭绸直裰,还在用手在头发上刮了两下,恰是才和承钰分开不久的孙立行。
转而又笑着对承钰说:“你这三舅母为人风趣活泼,你如果嫌外祖母这个老婆子闷了,就固然来叠柳坞找你三舅母玩儿。”
承钰忍不住捏了捏孙步琴的面庞。宿世这个小表妹最爱跟着她转,和她母亲一样的好脾气,但她在承钰来的第二年便莫名灭顶在东跨院的池子里。想到这儿,承钰的心揪了揪,感觉肉痛。
她本年八月就要行及笄礼了,对本身的形象更加一丝不苟起来。猜想着姜承钰会是个甚么模样的人物,她内心暗道必然不能输给她。
承钰甜甜一笑。这个三舅母很会一些拳脚工夫,常常在院子里和本身的丈夫过招,固然是以为大舅母所嫌弃,但她为人风雅,脾气朴重,不爱计算这些末节,以是其他贵女贵妇的冷嘲热讽,她反而最不放在心上,还是练她的拳,骑她的马。
不过也是个驯良的倭瓜。郭氏没脾气,就算孙立德因为求子纳七八房姨娘,她也一字不提,一言不发地做她的倭瓜。
高氏忧姜承钰到底还是进了卫国公府,忧姜承钰到底还是和梦中人长得普通无二,而她的嫡长女孙步玥,则是刚被丫环从被窝里摇醒,口中抱怨不竭。
二舅母郭氏也是诗书宦族出身,家世不比高氏差,几个兄长现在又身居要职,是以高氏常视她为眼中钉。但郭氏心宽体胖,一贯不在乎这些,高氏频频请愿,终究只像拳头落在棉花里,白搭劲儿,是以近年来高氏也懒得再针对她了。
丫环昂首见了老太太,显是没有推测,唬了好一跳,立马朝屋内大声叫道:“三爷三太太,老太太来了!”
“陪外祖母不闷。”承钰笑答。这下几个大人都笑了,笑声中梨花橱中转出一个袅袅婷婷的身材,裹着芙蓉色鸡心领锦缎褙子,堕马髻松疏松散,上面插着的一支蝶花吊穗银发簪也是歪倾斜斜,摇摇欲坠。
院落正面三间大正房,两边配房耳房小巧新奇,承钰和外祖母走太小院,见有个丫环正端了盆水出来泼掉。
认识到刚才的失态,高氏平复语气说道:“缜哥儿读书辛苦,何况来岁就要插手春闱了,担搁不得。”
不过除了外祖母,卫国公府待她最好的女眷也就属这位三舅母了。宿世她因为孙涵的事伤了外祖母的心,出嫁前夕承钰独坐屋中,惶恐无助,连外祖母也不肯见她,还是三舅母来拉着她的手,谆谆叮嘱,又安抚了一番。
老太太携着承钰走光临窗大炕上坐下,丫环从速端茶奉果,卢氏还未出来,孙立行望里边梨花橱内焦灼地看了几眼,老太太淡淡说道:“别催她,让老三媳妇好好拾掇,给钰儿一个好印象。”
的确,卢氏镖局世代运营,早就富甲一方,传闻当年卢氏出嫁,嫁奁从杭州运来金陵,足足走了小半年才送完。
“三舅母也美。”承钰笑道。卢氏的确很美,但不是普通闺阁女子小家碧玉的美。卢氏的脸棱角清楚,端倪黑浓,倒多了几分英朗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