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闲凉,一大师子坐在天井中乘凉,承钰挽着外祖母的手臂,靠在她的肩上,悄悄看着大伙说话。
“这么晚了,你如何还在这儿?”
垂垂走远,声音恍惚不清了,一会儿又是笑声朗朗。承钰走到门前,却拐了个弯儿,往厨房走去。
一家子正吃得欢,此时天已黑透,天空蓝幽幽的,蓝得纯粹,蓝得没有一点残余,更加凸起天幕上那轮明汪汪的玉轮来,像是深蓝缎子上落了点金灰。
“外祖母,我有些犯困了,想回屋躺着。”承钰当然明白她夺目刁悍的大舅母,对孙怀蔚这个庶子是有避讳的,不然也当初也不会只给他拨了一个服侍的人,连像样的宅院也没有。以是她现在想去看看孙怀蔚,只能当着世人撒个小谎。
小丫头真的睡着了?
“如何就犯困了,小打盹虫?”老太太摸了摸承钰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热。
“桌上这些都是。”孙步亲指了指,又讪讪的收回,发明承钰做的月饼早被吃得差未几了,剩了一块豆沙的,大师晓得老太太爱吃甜食,才没动它。
不知为何,大孙氏第一反应想到“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但幸而没说出口,一来承钰还小,两个孩子也还没有正式订婚,二来她还没摸清母亲的意义。看母亲的模样,是要多留承钰几年的。
丫环把大孙氏带来的月饼端上桌,孙步琴先拿了一块,咬一面尝尝,说道:“姨母做的比承钰姐姐的还要好吃。”
“二少爷?他如何会没有月饼吃呢,女人您就不要操心了。”平彤劝道。
亦兰摸了摸小腹,一霎间如履薄冰,浑身不自禁地颤栗。
俄然想到孙怀蔚,本身本日忙了一天还没去看过他,今晚的集会也不见别人影。莫非圆月之夜,家家户户团聚一堂,他还单独待在偏院里?
莫非本身是?
少年眉头微蹙,看动手掌心上精美灵巧的点心不说话。
“我看老三现在成了妻奴了,弟妹说甚么,老三向来没个‘不’字。”
“女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呀?”平彤看刚才困意缠绵的承钰一会儿又活蹦乱跳起来,有些摸不着脑筋。
孙步玥一块也不吃,神采淡淡地呷了口茶,横了孙步摇一眼。孙步摇吃了一块蛋黄的,又拿了一块豆沙的,吃得津津有味,不想被堂姐瞪了,讪讪的,又不舍地对峙把手中的月饼咽了下去。
“这些月饼是承钰表妹做的?”承钰走出几步,听到前面的桌上,孙怀缜的声音在问。
孙立言固然旬日有九日都在外边花天酒地,但本日毕竟是中秋团聚之夜,常日聚在一起的纨绔们都各自回家陪老婆孩子,孙立言想乐也找不着人,何况家中另有母亲,是以今晚可贵地在亥时前归了家。
承钰没理睬平彤的话,赶到厨房捡了分歧口味的月饼,装了满满一盒子,才心对劲足地提着篮子从凝辉院后院溜出去。
“武表哥!”孙步玥第一个站了起来,“姨母。”
本来她筹算从后院绕出去,再到扶摇院偏院找孙怀蔚,没想到路太小花圃子时,青溶溶的月光下,就见到要寻的少年神采淡然地立于荷花池边。
“对啊,我看着也圆。”孙立言紧靠老婆坐着,一只手从背后环到卢氏的腰,时候护着卢氏。
傍晚吃过晚餐,老太太命丫环们在院子里安设了红木圆桌,摆了很多香瓜香果,另有承钰做的月饼。一会儿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陆连续续来齐了,大师围着圆桌坐齐,一面闲谈一面等着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