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上回甘露台那么多人都没有人认出姐姐,恐怕此后也不会有人认得,毕竟当年与萧府相识熟悉的都几近灭门了,这深宫中,姐姐也不必那般担忧。”
他这话,甚么意义……
“哀家才安息了这么一会儿,你们兄弟俩就闹腾得不成开交。”
本日这一闹,想要冷静无闻,恐怕就难了,锦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那道今早近在天涯的宫门,越来越远……
锦月淡淡苦笑,回想起那夜甘露台弘凌翻开她满手的老茧说她丑恶,固然晓得他是为了袒护究竟而不得已说的,但事理倒是没错的。
“映玉,你有没有想过这一辈子究竟要甚么?”
“萧家凋亡,现在你我深陷宫中,职位寒微、势单力薄,只怕一朝有浪头打来,我们只能听之任之、任其摆布。若我们的身份被拆穿,恐怕又是一场血腥的搏斗,我如何能安枕……”
映玉心下发跳,这么近的间隔,那她们姐妹俩方才的说话岂不是……
她忙要跪下去,可弘凌看也不看她一眼,抬了抬手,表示她不要出声,先下去。
两人一时无话,只听沉寂在夜色里伸展。
“太皇太后有旨,徐云衣听候!”
听着是夸,但是转念细想,清楚是讽刺。但是皇族宗亲不是瞎子,大家内心都有杆秤。太子这话确切是实话,没冤枉弘实。
弘凌不疾不徐道:“龙生龙,凤生凤,六皇弟这话说得对极了,本宫幸得父皇血脉传承,才气有本日这番造化。只是父皇睿智,贵妃娘娘贤惠,这六皇弟……”
“再何况,此生当代,弘凌已非我想要的夫君,哪怕他这能够不计前嫌将我供在金丝笼里,我也并不会感觉幸运。”
锦月不欲再说,映玉晓得锦月不会与人共侍一夫,只能作罢,抬手让主子把补品、衣裳都拿出去,又说了些嘘寒问暖的话,才说走。
主子听戏,主子才唱戏。
鼓乐起,袖袂飞舞。
他仗着皇家不喜弘凌有恃无恐,这话虽混账,却惹来悄悄悉率笑声。
好久,弘凌从那抹薄弱得让民气疼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回身背对锦月。
锦月四肢发凉,吞了口唾沫:“奴婢……奴婢这便跳。”
映玉柳眉蹙了蹙,眸中漾过愁思的波光,刚张口欲说,又见锦月眼下有青黑、似又瘦了,便忍住被金家挤兑的事没说,悄悄点头说:
“徐云衣舞姿美好,哀家甚喜,着,每月十五,至太极宫康寿殿服侍,钦此!”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秋蓬舞……实在妙……”
她眉间皱纹更深,干枯的手背上血管如叶脉爬着,怠倦地抬了抬。
映玉双目垂泪,悄悄捏了白绢擦去,又捧起锦月的双手含泪说:“但是映玉不会嫉恨姐姐,因为这世上姐姐是我独一的亲人,是我深深爱着的人,绝对不能落空的人。我想和你、和殿下,永久像一家人糊口下去,一辈子也不分离……”
锦月握她手,只觉冰冷得很:“听闻你这几日又得了风寒,可好些了?瞧这手,跟冰似的,好端端如何又抱病了?”
太皇太后招锦月去康寿殿跳舞目标匪夷所思,但练舞是当务之急。弘凌命人从宫外招来了舞姬,这几日教锦月练舞,能弥补一些是一些。
“皇兄还是把东宫凌霄殿过夜犯婢的事,好好向父皇和太皇祖母解释清楚再说吧!老祖宗的端方在你手里废弛了,那罪恶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