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凝闻言,眼神敞亮促狭:“那我但是幸运之至了。”
“几点了?”她抚着syne的脑袋,轻声问。
霍仲祺映着月光看了看表:“十点多了。”说着,抬眼望了望沉寂的夜空,“你是担忧明天没有流星吗?”
“你们有个女同窗倒是很担忧我——”霍仲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柔嫩起来,“她说,这件事难度太大,恐怕我去寻求你们那位舍监密斯还要轻易些。我跟她说,那我也没有体例,谁让我恰好就这么一往情深呢?”
“好吧!”婉凝盈盈笑道,“嗯,那我今后只能说That"s very kind of you,sir。”
顾婉凝怔了怔,脱口道:“……你记性真好。”她有些惊奇又有些难堪,“我没有留意,对不起。”
她念“工夫易过催人老,孤负芳华美少年”,惊鸿一掠,想到的是他;她晨起练字,写得最多的是那首《长干行》,一笔一画,她学的是他;冷雨敲窗,雪落青檐,月上海棠,满地梨花……能震惊她的,不管是忧是喜,心底的第一个闪念就是他。
霍仲祺见她有些意兴阑珊,便笑道:“你如果无聊,就好好想想有甚么欲望,免得一会儿真的瞥见流星,想不起来,便可惜了。”
天气渐暗,之前瑰丽的云朵都沉成了灰蓝,几个女孩子把从宿舍里带出来的床单铺在草地上,摆了面包、罐头、生果出来——倒是汤克勤和小霍一起背上来的。
正在这时,只听不远处的汤克勤说了一句:“倩倩,倩倩,流星。”
霍仲祺蹲下身子由着syne在他手上悄悄舔着:“千万别!那你的女同窗少不了要咒我狠心短折,等转头我去了眉安,真叫人说中了就不好了。”
这些年,广宁的李敬尧一家独大,或打或拉,几年间锦西已然成了一统的局面,李敬尧的烟土买卖也越做越大,沿江往东,一向卖到了眉安,这盘买卖本来就隐蔽,经手的中间人都是商贩,江宁当局在眉安的官员也有从中抽成的,是以始终相安无事。
“等我返来,你的《思凡》也该学好了,到时候你演一回让我瞧瞧?”
“实在——这几年好多事都是你帮我。”顾婉凝悄悄咬了下嘴唇,“欧阳走了,宝笙……我没有甚么朋友,也没体例和别人做朋友,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那么……他想到这个,内心就是一热,这个时候他不想分开她,他舍不得。
“韩玿说好,那就必然是好了,如果你学得不好,他必然嫌你冒昧了昆腔,早就不肯教你了。”霍仲祺见她赧然害羞,赶紧笑道,“那说好了,等我返来,你连《佳期》一起演给我看。”
顾婉凝睇着他悄悄一笑:“感谢你。”
顾婉凝却在奇特,她仿佛好久没有如许欢愉过了,但是内心却又感觉孤单,那牛奶糖一样纯真的欢愉像浪花涌起的泡沫,簇拥着孤岛般的孤单,那欢畅那喧闹她都触获得,但是浪花一冲到寂静的岩石边沿就退了下去,如何也不能登陆。
“如果我学得不成,你讽刺我的时候可要给我留点面子。”
有句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会儿五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公然热烈得也和戏园子差未几了,先是群情黉舍里同窗教员的风趣无趣,说着说着就转到了董倩和汤克勤身上,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提及这些事情格外有一种带着娇羞的镇静,相互贴在耳边小声说大声笑,传了几圈下来,统统人都说了听了,只剩下汤克勤满脸茫然,霍仲祺在听了他的八卦以后,很仗义地用一支烟把浑身不安闲的汤克勤挽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