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中，李敬尧瞥见霍仲祺抱着顾婉凝夺门而出，刚要叫人看住他，大厅里的灯却俄然灭了。
车子是瞿星南事前安排好的，等在熙泰饭店供工人出入的小门外头，霍仲祺抱着顾婉凝跟在他身后出来，瞿星南稍一踌躇，拉开了副驾的车门。霍仲祺谨慎翼翼地把顾婉凝放在坐位上，他刚一抽开手，顾婉凝的身子就向边上软软地一侧。
瞿星南全然不顾他眼中的惊奇，独自赶上来拉住霍仲祺：“霍公子，现在还出不了城。”
“我没事。”顾婉凝答着话，用手指在唇上悄悄按了几下，本来失了赤色的双唇便染出两瓣嫣红。
“嗯。”顾婉凝衰弱地应着，颤巍巍地抬起手来，霍仲祺仓猝问她：“如何了？”
瞿星南耷着眼睛把烟磕在车窗上弹了弹烟灰：“我是来送客人的，送到这儿就归去给督军复命了。”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年青人从胸前的衣袋里夹出一张叠好的文件递给他，他接过来看了一遍，更是骇怪，偷眼往车里打量，俄然发觉那女子身上盖着的衣裳竟是虞军的礼服！
瞿星南从衣袋里摸出盒卷烟，本身抖出一支叼在嘴里，往车窗外一偏，那人立即取出本身的火机，替他燃烧的工夫，往车里瞟了一眼，副驾上一身洋装的郭茂兰他却不认得：“这是？”
瞿星南冷厉地盯了他一眼：“我敢说，你敢听吗？”
这些霍仲祺内心都清楚，但是枪伤不怕贯穿，却怕枪弹咬肉，这一枪固然没有打正关键，此时枪弹却不知窜到了那里。他不是大夫，他不晓得她现在的反应是真的不要紧，还是肾上腺素的感化。
霍仲祺刚一出门，便有两个卫兵上来拦他，霍仲祺红着眼睛喝了声：“滚！”
之前的景象如狼藉的电影胶片在他脑海里被肆意牵涉：
这一下变故俄然，跟在伍宗明身边的虞军侍卫和曹汐川的人都拔了枪，走廊里的卫兵也冲了出去，来宾四散惊呼，大厅里顿时一片混乱。
他要把她安然带归去的，他跟她包管不会有事的，他情愿为了她豁出性命去！
说着，便跟前头的兵士打了个手势，那边的人立即脱手去撤路障。
那人愣了愣，快步归去虚着声音问瞿星南：“您好歹给我交个底，这事可有点儿玄乎，通行证件是督军亲身批的，但是上头只要一男一女，您二位……”
路灯冷白的光芒一闪而过，她手上艳如胭脂的血渍更加叫他惊痛。
“婉凝，很快了。”
他见过动脉被击穿后飙出的血箭，也见过枪弹打出去掀飞人一半头骨，但是此时现在，他却不敢想这一枪打在她身上会是如何……
霍仲祺接过那张通行证件，却不答话，倨傲地在他脸上扫了一眼，便摇上了车窗。
他再看那开车的年青人，身上只穿了件淡色的戎服衬衫，亦是虞军的服制，那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应当就是他的了。
他死死盯着火线瞿星南的车，街旁的风景在夜色中缓慢后退，攥着方向盘的双手按捺不住的颤抖。
可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他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扯破的旧伤口鲜血淋漓，她竟然就在他身边出了事？！
她贴在他怀里的惨白面孔，蝶翅般微微震颤的睫毛，从他指缝间排泄的温热鲜血……
手枪的杀伤力远不如步枪，凡是不会有破片，顾婉凝中枪的伤处挨着左边锁骨，血没有喷溅出来，那就是没伤到动脉，失血到约莫一千毫升人会轻度休克，如果顺利的话，阿谁时候他们应当已经赶到东郊薛贞生那边了。